陆拾遗一直到船开以后,才惊愕的发现这具身体居然是个晕船体质!
当船移动起来的时候,别说是看岸边徐徐后退的风景了,就是趴在窗户口看一看下面那波光潋滟的水纹都觉得头晕眼花的只恨不能一头栽进水里去算了。
梁承锐看得实在是心疼的不行,几次把吐了个翻江倒海的陆拾遗像抱小婴儿一样的抱在怀里说:“要不,我们就从水路转陆路吧,你坐马车不晕。”
陆拾遗也想放弃水路转陆路啊,可是别忘了,京城里还有一个对他们抱持着极大恶意的家伙在虎视眈眈的等着抓他们的把柄呢。
梁承锐本来就因为倭患的事情抗了一回旨,上回可以说是情有可原,这次要是再延误归期,还是因为她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到时候,谁知道那心眼比针鼻子还小的新帝又会使出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出来,对梁承锐这个眼中钉下手呢。
在没有摸清楚情况以前,陆拾遗是决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因为一点身体上的小毛病而威胁到梁承锐的安危和她任务的完成程度的。
她可没忘记,她还要为原主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把她卖进这见不得人的烟花之地来的呢。
梁承锐一向拗不过陆拾遗的坚持,虽然心里依然很担心,但是却不好再勉强她——而且他也知道,陆拾遗之所以会硬扛着也要走水路,就是为了能够和他早一点赶到京城去,免得到时候他受到梁承铮的苛责和刁难。
想到这里的梁承锐罕有的为自己曾经的不作为感到后悔起来。
他做了两辈子的皇帝,梁承铮的那些手段,对早已是过尽千帆的他而言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再加上当时他又一心惦念着自己还没有出现的爱人陆拾遗,所以,尽管梁承铮一直小动作频频,他也懒得去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击,甚至一了百了的直接剁了对方不断试探过来的爪子。
他的无所谓被梁承铮当做了软弱、当做了无用,如此,自然也就变相的助长了梁承铮的得寸进尺和嚣张气焰!
看着明明身体不适,却努力掩饰太平的心肝宝贝,梁承铮只觉得自己心里真的是说不出的懊恼。
他直接把坐在自己腿上的陆拾遗往自己宽广结实的怀抱里又用力地搂了一搂,才一边亲吻她汗湿的发鬓,一边用咬牙切齿地语气郑重许诺道:“拾娘,就算我这辈子不做皇帝,我也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你相信我!”
陆拾遗眉眼弯弯地配合着夸赞他,“我当然相信你,你可是我无所不能的夫君呀!”
梁承锐被陆拾遗逗得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心里又因为前者全身心的信赖而欢喜的不行,最后只得强作镇定地对自己的心肝宝贝用一种很是认真的口吻说道:“你有这个觉悟很好,以后还可以更信任我一点,因为我——”
“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对不对?”陆拾遗忍俊不禁地接过了他的话腔。
梁承锐更加的觉得不好意思了,不过他还是顽强顶住陆拾遗调侃的眼神,一本正经地重重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陆拾遗看着这样的梁承锐,心里实在是爱得不行,忍不住地就微微倾身的揽住他的脖颈,也在他的脸颊上烙下一个充满爱意的啄吻。
梁承锐却觉得很不满足,他一脸委屈地看着陆拾遗,还冲着她嘟了嘟嘴巴,用刻意压出来的奶腔冲着陆拾遗撒娇道:“拾……娘……”
陆拾遗被他这一声唤的,脊梁骨都险些没酥软了下去。
她一脸好笑地看着他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才吐过没多久?”
“吐过又怎么了?我又不嫌弃你。”梁承锐不为所动的继续盯着陆拾遗因为晕船微微有些泛白的唇瓣不放。
“你就不怕我熏到你吗?”虽然梁承锐在她面前向来百无禁忌,但是陆拾遗还是知道她家的傻小子,是有点小洁癖的。
“不会,不会,我的拾娘香香的,怎么会熏到我呢?这分明就是你不想亲我的借口!”梁承锐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控诉的味道。
与此同时,他还莫名的想到了在那寒凉刺骨的冰窖里,他很努力地去暖热自己面前人那冰凉泛紫的唇瓣,可是不论他怎样去亲怎样去吻,最终都不得不接受对方早已经离他而去的事实。
这样一想的梁承锐不由自主的就红了眼眶。
根本就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的陆拾遗无奈的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傻小子因为一个没有得到的吻而伤心的就差没当场哭出声来。
“你怎么就这么的没出息?”她一脸嗔怪地看着他,“我又没说不亲,你瞧瞧你自己,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在你的面前,我才不要什么出息呢!”梁承锐把自己的大脑袋,塞进陆拾遗的颈窝里不停地蹭,“反正我不管,你答应了要亲我,就一定要说话算唔——”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被陆拾遗毫无预兆仰覆过来的唇瓣堵了个戛然而止。
梁承锐如获至宝地迎合了上去,两人唇齿交缠,耳鬓厮磨,久久的都没有放开彼此。
“拾娘……”声音里蕴满压抑和克制味道的梁承锐几乎是像小狗一样把陆拾遗的脖颈、锁骨吮咬了个桃花朵朵开后,才呼呼喘着粗气地对她说:“等回了京城,我们就成亲!再这样让我憋下去,恐怕你踢到床底下的那根郭先生可真的要派上用场啦。”
早就把那玩意儿忘到九霄云外去的陆拾遗没想到梁承锐又旧事重提,不由大为窘迫地一把在他腰间的软肉上狠狠地拧了一把,“不都和你说了吗?那东西不是我的,是吉妈妈送给我们两个的临别礼物。”
“我可不管它是礼物还是别的什么?反正你绝对不能用它。”梁承锐又轻咬了口陆拾遗敏感的颈侧,声音低哑而充满占有欲的再三强调道:“能够进入你身体里的人只有我,也只能是我!”
陆拾遗虽然早已经习惯梁承锐这种只要一到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就变得口无遮拦的行径。
她也能够理解——毕竟对他们这种几度生离死别、阴阳相隔的灵魂伴侣而言,再没有什么比鱼·水·之·欢更能够确定彼此的存在。
不过,偶尔她还是会有些吃不消的感觉。
毕竟,梁承锐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已经不是破尺度,而是红果果的掉节操了。
特别是想到,尽管这船舱里面上瞧着就她和梁承锐两个在说悄悄话,可是谁又能肯定这附近就没有什么眼线在悄然埋伏呢?
自打重逢以来,就一直对梁承锐惯得厉害的陆拾遗头一次变了脸色。
只见她一把揪住梁承锐的耳朵,“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话也是能随便开口的吗?你就不怕被外面的人听到,看轻了我?”
陆拾遗本来以为她这样一说,梁承锐一定会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没想到,他却直接回了她一个很是无辜又纳闷不已的表情道:“他们为什么会看轻你?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你本来就是我的,就和我本来就是你的一样,不是吗?”
陆拾遗默默的与梁承锐对视良久。
“既然你觉得自己没错,为什么你的眼睛又变红了呢?还是我就这么的让你没办法相信,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确定,我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没办法,谁让你让我等得太久了呢。”梁承锐声音有些干涩又有些自嘲地说:“虽然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你出现的真的太晚、太晚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很努力,很努力的去控制自己,才没有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可即便如此,我的精神,依然有些不正常了。”
梁承锐把脸重新埋进陆拾遗的颈窝里,说什么都不肯再去看陆拾遗的眼睛,而是自顾自地如同破罐子破摔一样的说着深埋在自己内心深处的肺腑之言。
“你知道吗?在终于和你重逢的那一刻,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抱住你痛哭流涕,感谢老天爷总算又大发慈悲的把你还给了我,而是想要吃掉你,我说的吃,不是床笫上的吃……而是真真正正的,一口一口的把你吞吃入腹!”
梁承锐的声音里带出了几分自我厌弃的味道。
“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感觉到安全,才能够让自己患得患失的心好过一点,不过,我到底是舍不得伤害你的,拾娘,我舍不得你掉一根寒毛,我舍不得你掉一滴眼泪,可是我心里的难受和窒闷甚至可以说是怨恨,却并不会因为这些舍不得,而减少半分……我必须找一个宣泄的渠道……不论你能否容忍,拾娘,不论你能否容忍,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陆拾遗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曾经的作为,给梁承锐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心理阴影,但是她绝没有想到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样一种程度。
感受着颈窝里一点点逐渐弥漫开来的濡湿,陆拾遗喉头止不住地有些哽咽,眼眶也刺痛的厉害。
“不管我承不承认,我这一次的出身对我们的未来都可能造成极大的阻碍,我舍不得让你为难,就一直想着,是不是要尽我所能的洗清现在的污糟名声,免得将来你因为我而丢脸。”
陆拾遗轻轻地把梁承锐的脸从自己颈窝里挪了出来,温柔地亲吻他红肿的眼睛和鼻子和嘴唇,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是我的错,没有顾念到你心里的真实想法,我明知道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还一犯再犯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舍你而去……你能够摒弃前嫌的原谅我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还恃宠而骄的这么对你……真的很对不起。”
“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就要努力改正。”被陆拾遗亲得眉开眼笑的梁承锐见陆拾遗半点都没有嫌弃或恐惧他要把她给吃了的意思,甚至还自我检讨的向他道歉,一时间语气里都带出了几分欢快的意味。“只要你以后不离开我身边,一直都和我在一起,那么,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陆拾遗对着梁承锐冁然而笑,“以后不论置身于何种境地,我都不会再妄自菲薄、本末倒置,因为我知道,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夫君的眼里,我都是最好的、也是最优秀的!”
船上的生活不是一般的无趣,陆拾遗又因为身体的缘故晕船的厉害,所以也不能像别人一样看风景或者看书打发时间,怎么能每天都窝在梁承锐的怀抱里昏昏欲睡。
梁承锐自己对此倒是乐此不疲,他完全把他的便宜九哥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心一意的就围绕着陆拾遗一个人打转。
梁承链表面不在意,但是一直在暗地里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对于梁承锐这种把一个花娘宠的就差没蹬鼻子上脸的行为,他实在是百般看不过眼,但又不好再摆兄长的谱儿去训斥,只能阴沉着脸对中年护卫抱怨道:“只有没见过什么风浪的毛头小子才会被一个花娘用这种堪称低劣一样的手法所蒙蔽,等到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带他去京城里的花楼里好好看看,彻彻底底的开一开眼界,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一颗普普通通的鱼目都被他大惊小怪的当成了珍珠。”
作为他忠实拥趸的中年护卫自然满脸深以为然地不住点头。
而明明是一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鱼目却要假作自己是一颗珍珠的陆拾遗在船上摇摇晃晃的受了将近两个多月的罪过后,终于来到了大梁的京城。
他们在距离京郊不远的京航码头上停船,打算换乘马车进京。
这段时间除了船上采买各种补给的时候跟着梁承锐出去走动过一两回的陆拾遗在两脚踏在实地上的时候,还真的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走路的缘故,她刚一抬脚,膝盖就条件反射地发软往地上跪去。
梁承锐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她,神情很是慌乱的问道:“拾娘,怎么了?没摔着吧?!”
陆拾遗皱着眉头,一脸苦笑的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长时间没有走路的缘故,两条腿发软的厉害,就好像面条似的,根本就站立不住。”
梁承锐被她惊吓得脸上的表情都青了,一叠声的问她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眼神带着几许闪烁的梁承链一脸冷笑得从他们身边经过,用完全可以让梁承锐和陆拾遗听得到的声音讽刺道:“何至于就娇弱成了这个样子?让两个丫鬟扶着来回走上个几步,不就好了吗?”
梁承锐虽然对自己这位九哥半点好感都没有,但是他的建议只要觉得可取还是能够采纳的。
因此,在梁承链他们先一步乘坐恪王府的马车离开以后,他就眼巴巴的看着陆拾遗问道:“要不,就让我先扶着你走个几步路试试?”
他直接无视了同样过来接人的自家马车夫的存在。
陆拾遗点了点头,在梁承锐的搀扶下,慢慢地在码头上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动起来。
大概走了半炷香的功夫,陆拾遗感觉自己的大腿两侧变得又麻又痒,原本已经乏力的双腿也仿佛重新被注入了活力一般,再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走一步就好似要跪个一两下了。
由于他们在码头上逗留的时间实在是有些久,梁承锐头发又还没有蓄长的缘故,在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把眼神扫向他们。
第一眼,他们会不约而同露出一个很是懵逼的表情。
第二眼,他们会不忍直视的将脸彻底扭到一边,一副羞与之为伍的表情。
心里更是在不由自主的嘀咕,难道现在的和尚都不需要再遵守清规戒律了吗?
要不然这和尚怎么会如此大胆的和一个即便是戴了帷帽也可以看得出正值妙龄的女子亲亲热热的搂抱在一起走路。
还来来回回的走了不知道多少回——就好像要故意走给他们看似的?!
就在大家满心不解的时候,码头上突然有人用仿佛见了鬼一般的声音不可置信地嚷嚷道:“老天爷,我的眼睛没有花吧!那扶着一个女人走路的和尚居然是佛子?是敬王爷?!”
这一声嚷嚷简直有石破天惊之效。
整个码头上的人们都仿佛被突然按下了停止键一般,彻底地僵愣住了。
不论是正在卸货的苦力还是谈买卖的商人亦或者正准备上船或正打算下船的旅人都一脸不可置信的重新朝着陆拾遗二人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要知道,在梁承锐的身份还没有被叫破的时候,码头上的人们虽然也为他们所看到的那一幕感慨万千,不断的在心里感慨着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可是就算心里再怎么批判,他们都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平白得罪人的。
毕竟就算不用脑子用脚想,大家也都知道,这样一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旁若无人的扶着一个大姑娘在码头上走的面不改色的和尚身份绝对不可能只是一般两般的简单!
可是再不简单,他也不该是敬王啊!
在大梁人的心里,敬王那可是佛在人间的化身啊!
这世上哪个和尚都能够犯戒,可敬王他不行啊!
他也不能啊!
就在所有人都震惊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又有人用充满着不可置信的语气在这个时候狠狠地添上了一把旺火。
“咦!那姑娘的身段怎么瞧着恁得眼熟!哎哟喂!我滴个亲娘哎!那不是!那不是雂州府的花魁娘子吉拾娘嘛?!我从雂州府出来的时候她才刚被推举为那一届的花魁魁首!怎么摘红丸的仪式都还没有举办,就跟着敬王爷到京城来啦!”
此人的这番话一说出口,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还勉强能够控制住自己情绪的人们顿时尽皆炸了毛!
只觉三观尽毁的他们不约而同争先恐后的朝着陆拾遗和梁承锐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今天哪怕是惹得敬王不喜,他们也无论如何都要问个清楚明白!
眼见着码头上的众人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梁承锐脸色铁青地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惊呼声中将陆拾遗打横抱起,飞身跳上了敬王府过来接他的马车,让满脸不知所措的车夫赶紧驾车离开。
人的两条腿当然比不上敬王府骏马的四条腿,再加上他们启动的速度实在太晚,等他们来到陆拾遗和梁承锐刚才站的地方时,陆拾遗和梁承锐早已经乘坐马车消失得只剩下一个影子了。
“——看样子,我还是被我那好九哥算计了一把!”坐在疾驰的马车里,梁承锐冷笑着将马车帘子重重甩了下来,一脸恼怒的对陆拾遗说道。
“你也是太过担心我才会关心则乱的被他逮着了机会,”陆拾遗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安慰他,“比起找他算账,我觉得你应该尽快的派人去查一下那分别叫破我们身份的人,特别是那个把我‘认’出来的人!”
陆拾遗咬重了那个认字。
“我可不相信这世上还会有这样神奇的巧合,居然在这里叫我遇上一个对我了若指掌的老乡。”
“刚上车以前,我已经让两个暗卫去抓了,”梁承锐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很是自然的又把陆拾遗捞自己膝盖上坐了,最后才用献宝的声音对他的心肝宝贝说道:“拾娘,你无所不能的夫君在这一方世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准备的。”
“是是是,”陆拾遗被他讨赏的口气逗得忍俊不禁,抱住他已经长了一层乌黑绒毛的大脑袋就是一通狂亲,“我陆拾遗的夫君最能干、最厉害了,这世上谁都比不上!”
“嗯嗯,你能有这个觉悟,能这么想就对了!”梁承锐被陆拾遗夸得眉开眼笑也亲得眉开眼笑。
在他们两个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笑闹成一团的时候,外面的那饱受刺激的马车夫,已经彻底地魂游天外了。
他表情呆滞,动作机械的一面赶路,一面在心里自言自语着:就算王爷很少让你赶车,你也不能心生怨怼啊!怎么以前做的给王爷赶车的梦都那样正常?今天做的这个梦就变得如此的荒诞可怕了呢?
王爷怎么可能会对女人动心?
又怎么可能会毫不顾及自己身份的和女人打闹?
又怎么可能会把女人带回几乎可以说是外人禁地的王府里去?!
幸好王爷没有看穿人梦境的能耐,否则你就等着回府后,被盛怒中的王爷直接派人痛揍个半死吧!
就在车夫不住自欺欺人的时候,马车在城门口让人给堵住了。
由于马上就要过年的缘故,多的是在外漂泊的游子带着一大堆的大包小包返乡,梁承锐他们所乘坐的这辆马车外面虽然有敬王府的徽记,但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面对如此拥挤场景,就是城门卒想要疏通道路,也需要满头大汗的忙碌很长一段时间。
所幸,陆拾遗他们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就要回去,干脆拿了围棋出来打发时间。
为了让陆拾遗在还没有进门以前就对敬王府里的格局有个概念,梁承锐一边下棋,一边给她详细解说。
陆拾遗听得很认真,毕竟这是她以后要与傻小子长久居住的地方。
“要是有哪里不如意的地方,你就直接和我说,我们改了也就是了,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梁承锐说到最后,用这样一句贴心暖肺的话做了总结。
陆拾遗和她的傻小子当然没什么客气好讲,当即笑靥如花地对他点头说道:“你就等着看我大显身手吧!”
坐在外面的马车夫边木着一张脸听壁角边在心里不住的嘀咕:这梦境真的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听听,听听,他家一向对女色不感兴趣的王爷已经要把自己的全部家当交给一个花魁娘子来处理了!
一个花魁娘子?!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在做梦的话,马车夫很怀疑自己会不会当场晕过去。
就在陆拾遗和梁承锐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的聊了半个多时辰的天以后,马车终于又动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拾遗从旁边的马车里听到一道充满着喜悦的男孩声音。
“动了动了,动了动了,娘亲!我看到你的肚子鼓起来了,哈哈,是一只小脚!我看到小脚的形状了!一定是你刚才把妹妹拍疼了,她在踢你表示抗议呢!”
“明明是你刚才的动作把你妹妹给惹毛了,怎么能够冤枉娘亲呢?貌似你刚才拍得可比娘亲多多了!不信你让你哥哥评个理!廷玉,你说,这是不是你弟弟的错?”
又一个带着温婉笑意和淡淡愁绪的女声响了起来。
陆拾遗虽然没有见到那个女人的容貌,但是从她说话的声音里,就知道必然是一个大美人无疑。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在经过城门的时候,正好刮过来一阵穿堂风,掀起了不远处那传来母子对话声的马车车帘。
陆拾遗下意识望了过去,巧而又巧的正好在那妇人的耳垂上瞧见了米粒大小的一颗红痣。
那红痣就如同最上等的红宝石耳饰一样,将对方的半张脸映衬的仿佛牡丹花开一样,说不出的雍容华贵,仪态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