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帝几乎是用一种控诉的眼神瞪着陆拾遗了。
他还真没想到她居然能够如此狠心,就这么扔下刚刚才恢复健康,但是还需要好生将养的太子就这么提出告退!
难道她不知道太子很需要她吗?
难道她不知道他也很需要她吗?
陆拾遗差点没有被嘉宁帝这充满控诉的眼神给逗笑了。
当初把她赶到别苑里反省的是他,现在责怪她要回到别苑里,不肯留下来的也是他。
“陛下,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不是早就讨论了过了吗?”
陆拾遗小心翼翼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嘉宁帝。
“无规矩不成方圆,礼不可废呀。”她的语气很是坚定,还带着几分不论嘉宁帝怎么说,她都心意已决的味道。
乾清宫寝殿里的宫人们继续很努力地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尽可能的把自己当做一个隐形人一样看待。
“法理还不外乎人情呢,更何况现在可是特殊情况!”
嘉宁帝板着脸继续瞪拾遗,很为她的不知变通感到恼火。
“太子现在的情形虽然有所好转,但也离不开自己的亲娘,你真的决定要为了这祖宗家法,而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伤心难过吗?”
嘉宁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当真中了什么邪,居然没办法就这么眼睁睁的放他的皇后回到那冷清又幽寂的别苑里去。
“不是还有陛下您在吗?”陆拾遗用充满信任的眼神看着嘉宁帝说道:“想必经此一劫,陛下,您一定会好生照顾太子的,不是吗?”
被自己啊皇后将了一军的嘉宁帝继续拿眼睛瞪着陆拾遗,“你就这么相信朕一定会照顾好太子?”
陆拾遗继续用充满信任的眼神看着嘉宁帝,“如果连陛下您都不值得信任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更值得信任呢?”她语气一顿,又道:“而且,陛下圣明,想必很快就能够查出那给太子下毒的幕后黑手,既如此,妾身又何必庸人自扰的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
“你倒是心大!”嘉宁帝不阴不阳地讽刺了陆拾遗一句。
陆拾遗脸上的表情又有些害羞的红了,“不,妾身不是心大,而是妾身相信陛下,相信陛下一定会保护好太子的。”
“强扭的瓜不甜,朕从来就不喜欢勉强别人,既然你不愿意待在这里,那就算了吧!只不过以后你再想要见到太子,恐怕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容易了!”嘉宁帝用一种近似于赌气的声音对他冥顽不灵的皇后说道。
陆拾遗的面色有些苍白,不过她还是一副已经下定了决心的模样,对着嘉宁帝敛衽福了一礼,又看了看在龙床上快活地滚来滚去的小太子一眼,紧接着,就心下猛地一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乾清宫。
嘉宁帝看着她的背影,双脚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要追过去,他的心也在这一刻拼命叫嚣着: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她离开!无论什么原因!都绝不能就这样放她离开!
当意识到自己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他黑着一张脸,大马金刀地重新坐在了龙床沿边上,逗起了肉嘟嘟地只穿了个红肚兜的懵懂小太子。
小太子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很容易就会被其他人吸引走注意力,因此他并没有发现陆拾遗的离开。
等到他重新玩了个满头大汗,高高兴兴的回头想要陆拾遗抱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的母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不见了。
小太子几乎是扯着嗓子般的嚎叫了起来!
边嚎边哭地嚷嚷着“要母后”、“要母后”!
嘉宁帝阴沉着一张脸,看他哭也不许其他人去哄,而是冷笑着问旁边的吴德英,“你说,如果皇后知道太子哭成这样,她还会不会坚持一定要回到别苑去呢?”
怕触嘉宁帝霉头眉头的吴德英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地低着头,不发一言。
嘉宁帝也没有指望他会在这个时候开口,只见他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就她那个拧拗的脾气,恐怕不论太子怎么哭,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吧!”
吴德英远观鼻鼻观心地继续做木头人。
嘉宁帝从龙床边沿上站了起来,怒火冲天的在寝殿里来来往往的转起了圈圈。
也不知道转了多久,他才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皇后虽然做错了事情,但是,她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努力改正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坚持要回到别苑里去!如今她肚子里的皇儿将将刚满三月,正是要长肉的时候,朕怎么能够再把她放在那冷冷清清的别苑里吃苦!“
“老吴,走,你亲自去把朕的皇后给接回来!别让她再在别苑里受罪了!”嘉宁帝几乎是用一种迫不及待的语气对大内总管吴德英下令道。
浑然忘了就在刚才他还气鼓鼓的对他不识趣的皇后说过“朕从来就不喜欢勉强别人”的话。
早就猜到他会这样做的吴德英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的高声应诺,就要急匆匆地去通传嘉宁帝的命令。
不想嘉宁帝又在这个时候,再次叫住了他。
“如果皇后执意不肯过来的话,你就告诉她,如果她再这样与朕拿乔的话,就别怪朕亲自大张旗鼓地去把她给请回来了!”
眼睁睁地看着陆拾遗离开他的视线的嘉宁帝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没办法在按捺住那股莫名流窜而上的思念之情,执意要以最快的速度,再见到那个狠心冷肺执意要离开他的女人了。
“老奴遵旨。”吴德英在听了嘉宁帝的话以后,强忍住满心的震惊,再次行礼道。
吴德英走后,嘉宁帝一把将在龙床上哭得小身子蜷缩成一团的太子给抱了起来,表情颇有几分生疏和不自然地捏了捏他残留泪痕的小脸蛋,“别哭啦,再过没多久,你的母后就会回来啦,到时候朕再也不把你们娘儿俩分开了!”
大不了以后,朕多费点心,把你们尽数拢入朕的羽翼下保护着算了!
嘉宁帝也没办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微妙心情,明明他以前最讨厌的就是皇后的不作为和懦弱,压根就不愿意搭理她,可是这回见了皇后以后,她的身上就仿佛多出了一种十分其妙的韵味,这种韵味让她心甘情愿的想要保护她,想要照顾好她,甚至连对她曾经的那些不满和恼怒,都尽数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吴德英奉命去追陆拾遗的时候,陆拾遗已经回到了别苑。
也见到了还滞留在别苑里,不时会踮着脚尖往外面看的小雁。
眼见着陆拾遗回来的小雁,心里高兴的不行——压根就不知道陆拾遗主动回来的她以为陆拾遗是被嘉宁帝给遣回来的,因此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就算去了陛下的寝宫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要老老实实的回到这别苑里来,还是不要继续落到我的掌心里任由着我揉搓圆扁?
想到自己刚才的担惊受怕,小雁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就带上了几分闪烁。
小雁自以为她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却不知道陆拾遗早已经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把拔除掉她这根钉子了。
她一脸焦急地走到陆拾遗面前,亲自过来搀扶陆拾遗,边扶,边用一种很是安慰的声音对陆拾遗道:“娘娘,陛下他最念旧情,今日之所以没有把您留在乾清宫照料太子,想必也是有着别的原因,您可千万不要为此而钻牛角尖啊!”
陆拾遗在听了小雁的话后,不由得露出一个有些诧异的表情,不过她很快就像是明白了小雁话里的意思一样,眉眼弯弯地摇了摇头说道:“小雁,你误会了,不是陛下不肯留本宫,而是本宫自己主动要回到这别苑中来的,毕竟本宫现在还处在陛下限定的反省禁足时期,今日去了乾清宫探望太子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出格了。”
小雁没想到居然会从陆拾遗的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话,顿时整个人都有些震惊,“您的意思是说……陛下他……他主动提出要让您留在乾清宫不回这别苑里来了吗?”
陆拾遗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他确实是这么说的,可是本宫不能让陛下因为本宫和太子而在外朝和内廷落下一个出尔反尔的印象,毕竟,君无戏言!”
小雁默默看着一副全然为嘉宁帝考虑的陆拾遗,很是言不由衷地说道:“娘娘能够这样为陛下着想,真的是陛下莫大的福气!”
陆拾遗在听了小雁的话以后,却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口气道:“本宫知道本宫不是一个合格的好皇后,本宫能够为陛下做的,也就是不再给他添加更多的麻烦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吴德英带着一干宫人陡然出现在了别苑门口。
即便是陆拾遗也没有想到吴德英居然会来得如此之快,一时间,她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了几分错愕之色。
心里的震惊并不比陆拾遗少的吴德英对着陆拾遗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道:“娘娘,陛下让老奴来请您回去!”
“可是……可是本宫刚刚才从陛下那里回来!”陆拾遗一副整个人都彻底懵掉的模样看着吴德英提醒道。
难道老奴不知道娘娘您刚刚才回来吗?
吴德英满脸无奈地看着陆拾遗道:“还请娘娘不要为难老奴,在老奴来别苑之前,陛下可是特别强调过,如果您不愿回去的话,就别怪他……大张旗鼓的亲自来请了!”
陆拾遗一脸不可置信的到抽了一口凉气。
小雁也满脸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事实。
……大张旗鼓的亲自来请?
这真的是她们认识的那位……向来以铁面无私著称的陛下吗?
彻底被吴德英这句话给吓到的陆拾遗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忙在小雁一言难尽的目光中又重新坐上了回乾清宫寝殿的软轿。
从陆拾遗离开那刻起,心里就慌得不行的嘉宁帝在又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时,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就差没亲自上前来握陆拾遗的手了。
“陛下,您刚刚不是已经同意让妾身回去了吗?”陆拾遗咬着下唇,脸上表情很是紧张地看着嘉宁帝问道:“怎么会又突然……突然……用这样的方式让吴总管把妾身给叫了回来?”
皇后一离开脑子就短路的嘉宁帝在皇后再次出现在乾清宫寝殿门口的时候,他那离家出走的理智和冷静立马就回归了。
半点都不愿意在皇后面前示弱的嘉宁帝咳嗽一声,脸上表情很是严肃地看着陆拾遗说道:“刚才你离开的匆忙,有件事忘了和你说了。”
陆拾遗眨巴了两下眼睛,用充满信任的眼神看着嘉宁帝问道:“不知道是什么要紧事让陛下您如此着急的把妾身给叫回来。”
着急?
朕一点都不着急!
一点都不着急再见到你!
嘉宁帝在心里欲盖弥彰般的愤愤抗议,脸上表情却依然颇为沉稳地看着陆拾遗,附和着说:“朕这么急找你,当然是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样的要紧事……
嘉宁帝……
嘉宁帝他自己都还没有想到。
就在嘉宁帝被陆拾遗的星星眼瞪得心肝乱蹦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母后又重新冒出来的小太子已经扭着肉嘟嘟的小·屁·股,“咿呀”、“咿呀”的大叫着让陆拾遗抱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陆拾遗顿时把自己心里的疑问忘了个精光,人也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龙床前,一把将刚才哭得眼睛都肿起来的小太子抱在怀里,充满爱怜地亲了亲。
深刻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劫后余生的嘉宁帝用充满欣慰的眼神看着他的胖儿子。
别瞧着小家伙还懵懵懂懂的,可是都已经知道给自己的父皇解围了!
眼瞅着胖儿子把他的小脑袋瓜拼命往皇后胸前蹭的嘉宁帝眼神有些发飘地将目光移到一边,紧接着,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骤然回头,用很是正经的口吻对他被太子折腾地整个人都有点手忙脚乱的皇后说道:“朕之所以会如此仓促的把你给叫过来,是因为朕想要你和朕一起审问一下太子的奶·娘,问一问她,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要对太子下这样可怕的毒手!”
嘉宁帝的话顿时让陆拾遗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格外郑重起来。
“那奶·娘是妾身千挑万选替皇儿选的,妾身也想知道……妾身明明待她不薄,她为什么要对妾身的皇儿下手!”
陆拾遗在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分明有零星点点的泪光闪烁,可见她是真的被那奶·娘的所作所为伤了心。
每次一看到陆拾遗掉眼泪就觉得整颗心都疼得慌的嘉宁帝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用奶·娘做筏子了。
如果早知道皇后会对太子奶·娘的背叛如此难过,他根本就不可能再做出此等往皇后伤口里撒盐的事情出来。
奶·娘一脸胆战心惊的被两个粗使太监给拖进了乾清宫寝殿。
她看上去整个人慌得厉害,浑身都在止不住地打哆嗦。
她不等嘉宁帝和陆拾遗开口,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叠声地喊冤请罪了。
嘉宁帝没想到她事到如今居然还敢喊冤请罪,眉心一锁的就要让吴德英再把她拖下去好生‘教导’一番怎么回话,她就一脸豁出去似的冲着陆拾遗不停地砰砰砰磕起头来。
边磕她还边用撕心裂肺地嗓音说道:“娘娘,那药可是您让奴婢服用的啊,您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奶·娘的这句话简直就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劈得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大家压根就不敢相信皇后居然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
而且,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太子可是她将来的依靠,她保护他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出手伤害他?
就连陆拾遗自己也觉得啼笑皆非的厉害。
“这样荒诞的栽赃亏你也说得出口!你这是把陛下和本宫当傻子耍吗?太子是本宫的亲生骨肉!本宫会指使你谋害他?你开什么玩笑?!”陆拾遗破天荒的在嘉宁帝面前强势了一回。
而这样的皇后,则让嘉宁帝看得眼睛里异彩连连。
虽然他已经因为对皇后的莫名好感,决定当老妈子一样的在暗地里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了,但是在心里,他还是希望她能够自己立起来的。
毕竟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他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啊。
“娘娘,奴婢到底有没有说谎,您自己心里有数,”奶·娘难掩脸上愤懑情绪地看着陆拾遗说道:“当初如果不是您让您身边的宫女小雁姑娘找到了奴婢,对奴婢再三拉拢威胁,奴婢又怎么会服下小雁姑娘给奴婢的药,又借由喂·奶的方式,把毒过到太子殿下的身上!”
“你这话说的实在是好笑,太子是本宫的亲骨肉,你说本宫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伤害他?”因为奶·娘的倒打一耙,陆拾遗明显整个人都有些丧失理智,说话的声音也罕见地比平时要大上了几分。
“因为您不愿意在别苑那个冷宫里呆一辈子!”知道自己此次必死的奶·娘语声格外急促地接口道:“小雁姑娘在把药拿给奴婢的时候,奴婢还特意问过她,这药会不会对太子殿下的身体有损,小雁姑娘用肯定的语气告诉奴婢绝对不会,还说娘娘您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希望能够借太子殿下的手,重新翻身!”
觉得自己冤枉透顶的奶·娘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凄厉的味道。
“奴婢是太子的奶·娘,自然很乐意为您出一把力气,因此想都没想的就服下了您让小雁姑娘带过来的药……”奶·娘眼睛赤红地瞪着陆拾遗,“一心为您的奴婢又怎么可能想到,您早就打算把奴婢作为您再度翻身的替死鬼,要除奴婢而后快了!”
奶·娘语气里的悲愤之情实在是太过浓烈,浓烈的都让在场宫人心中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触。
虽然大家的脸上依然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可是在心里,他们已经默默的站在了奶·娘这一边,觉得奶·娘说得应该是真的。
与之同时,他们心里也忍不住的为皇后刚才坚持要回到别苑的事情感到心生寒意。
他们开始在心里怀疑,皇后是不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欲擒故纵?
就目前来看,陛下明显很吃她这一套,她前脚一走,他就迫不及地的派了吴总管后脚追过去了!
不止他们对奶·娘改变了态度,就连陆拾遗也像是被奶·娘的所言震慑住了一般,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奶·娘问道:“你说小雁奉了本宫的命令去找你,让你用哺·乳的方式给太子下毒救本宫出来?!”
“娘娘您又何必装傻?”奶·娘面带恨意地看着陆拾遗大声说道:“这事儿不就是您吩咐小雁姑娘让奴婢做的吗?!就连小雁姑娘带来的那药都还在奴婢的床底下放着呢!如果早知道这药对太子殿下居然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奴婢即便是自己死了,也不会舍得伤太子殿下半根寒毛的!”
陆拾遗在听了奶·娘的话以后,身形止不住地就是一晃。
嘉宁帝连忙一把伸手扶住了她。
“居然是小雁……妾身做梦都没想到那个伤害太子的人……居然会是对妾身不离不弃的小雁……”
陆拾遗满脸的失魂落魄。
失望与痛苦交杂的泪水也不停地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来。
嘉宁帝见了忍不住大为心疼。
“她辜负了你的信任,是她该死,你又何苦为了这么一个背主的奴才而伤了自己的身子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嘉宁帝对吴德英点了点头,“朕这就让人把那个叫小雁的喊过来对质,如果她当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即便你舍不得动手,朕也会亲自下令诛了她的九族!”
太子是一国储君,岂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轻易暗害的?!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嘉宁帝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了一道锐利无比的寒光。
而一直都在用充满愤懑的眼神紧盯着陆拾遗不放的奶·娘也像是从帝后刚才的交谈中,觉察出了什么一般,瞬间惨白了一张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