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朵的母亲,性格有些懦弱,将丈夫送入陵园之后,几乎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胡小朵的家就被小叔占去,白语苦笑,果然胡小朵的父亲是最了解自己家人的人,好在三十余万抚恤金给了娘三个,按照协议规定,她们需要在三个月之内搬离那个家。
“房子,车子给你小叔叔也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因为咱们现在没有偿还房贷的能力。”胡小朵的母亲为自己的懦弱寻找理由,接下来的苦楚无人能够代替,娘三个要一边找房子,一边祭奠离开的亡灵,无人知晓,他已经灰飞烟灭,再也没有来生。
白语归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馄饨店里,黄叔与大黄似乎产生了不愉快,刚一进院子,就听到一人一狗似在吵架。
“黄叔,您回来了。”白语见到黄立国的时候非常开心,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没心没肺的绽开笑容。
“嗯,回来了,以后小语在哪,叔叔就在哪。”黄立国见到小语也十分开心,他将擀面杖放下给小语一个大大的拥抱。
“叔,对不起,因为我,您连自己的家都卖了。”
“净说傻话,我的不就是你的,等我干不动了,还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呢。”
“叔,你跟大黄怎么了?”白语赶忙岔开话题,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
“小语,你干爹为了你房子都卖了,你怎么还叔啊叔叫着。”姑奶奶拄着拐杖出来,看到小语有些嗔怪的数落。
“姑,您别说她,我知道她心里咋想的,叔也好,爹也好,以后我们三口人一起过日子。”
白语神色黯然,黄立国以为白语生怕跟他叫了爹,会对不起去世的白永强所以不强求,但是白语心中想的是不想有朝一日连累了黄叔。
三口人不说话,倒是大黄汪汪的叫起来,似乎很焦急的围着白语打转。
“大黄,你是发现了什么?”白语将小狗的事情交代了几句,跟着大黄往外就走。
如今的流村面积不大,人口不少,傍晚的时候,大家如倦鸟归林,彼此安慰着一天的辛苦,村子里有两个小商店,晚上会有人路边摆摊做些小吃,生意还算红火,归家的外地人便三三两两的端着饭碗出来聊天。
“小语,这是你捡来的狗么?真肥,够一锅了。”路边青年坐在马扎上,嘴里吃着烤串,看到大黄垂涎欲滴。
“就是,晚上你家馄饨店可以做狗肉馅儿的馄饨,要不是奇葩的营业时间,我都想去吃。”另外一个青年也跟着凑趣。
“汪汪。”大黄龇牙很凶的对那几个人狂叫几声,那几个人顿时吓的不敢再说话,待白语领着大黄走开,他们又开始嘀嘀咕咕的议论。
“大黄,在哪里?”白语带着它穿过嘈杂的人群来到陆家,钉子户都沾亲带故,老陆家不同老郭家,他们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都留在这里,自建房也盖的大些,反正村子远离公路,只要不影响市容,村里领导也就睁一只眼睛,闭一眼睛任由他们去。
“呦,小语同学怎么进村了?真是稀客,听说你都要读研究生了,将来飞黄腾达的时候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穷邻居。”陆家老大,今年大概五十岁左右年纪,他坐在门口望着往来的行人,见人就攀谈几句。
“陆伯伯好,今天晚上吃的有点多,我带带大黄出来逛逛。”白语见大黄要进院却被陆家大儿子拦住,于是找了个借口。
“我家院子有啥逛的?”陆老大倒是没觉得什么,就是顺口一问,接着腿往旁边挪了挪,放她们进去。
“咱村子就这么大,没什么地方可去,随便带它认认门,以后好知道怎么回家。”白语应付着进到院子里。
大黄低着头仔细搜索,白语则是故意逛风景似的东看看西看看。
自建房就像旧时的宿舍,一排排房屋整齐的排在楼道里,二楼来来往往一些人,有人正在做饭,有人在洗衣服,大黄朝着二楼一户方向狂吠了几声,陆老大刚要提醒,不要让大黄伤了人,白语已经健步如飞冲上二楼。
那是肉香,狗肉的香味,不用大黄引领,白语顺着味道已经找到那户人家。
“哐哐哐。”白语愤怒的砸门。
“谁啊?”男人的声音,很不耐烦。
“狗的主人找你来了。”白语的声音冰冷,一想到身首异处的小狗,她就揪心不已。
“我家没有狗,走开!”那个男人大声呵斥,不仅不开门,反而将门顶住。
“你们干嘛呢?白语,你是来打架的么?”陆家老大在楼下望着也回过味儿来,朝着二楼大声问道。
“砰砰砰。”白语用脚狠踹铁板做的门,身旁的大黄则用锋利的爪子挠门。
“你们再不走,我报警了啊。”男人的声音中终于出现了颤抖。
陆家人走过来,看到白语抿着嘴砸门,忍不住斥责出声,外来务工的人员素质参差不齐,但出了事情大多是房东先出头解决,然后在找到租户,像白语这样的,带着一条狗上来就砸的还真少见,自家院子就是自家的领地,白语的举动无疑是一种挑衅。
“怎么了,小语。”黄立国不放心追了过来,见众人凶巴巴的围住白语自然挺身而出,他询问的是白语,但目光却紧紧盯着陆老大,眼神之中战意弥漫。
“陆伯伯,他是凶手,他杀了大黄的伙伴,一条刚刚生产的母狗,还有几只小狗被他肢解残忍杀害。”白语将来龙去脉同大家讲清楚。
“确实是狗肉的味道,为了口吃的,干出这样的事情,太缺德了吧。”在场几个女人听到小狗被肢解,顿时转换立场,站到白语一边。
“不就是一条狗么?你家馄饨店还不是天天吃肉?再说了,你家啥时候养狗了?我怎么不知道,不会想要上门讹钱的吧?”男人见有房东一家人撑腰,打开房门面露嘲讽讥笑道。
“大黄,去。”男人挡住白语却不敢对犬牙外露的大黄做出任何举动,大黄狂叫着冲进屋去,接着便是低低的呜咽声传来。
“就算这条土狗与我杀的那只是一家,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它们是你的?想钱想疯了吧你,哪条法律规定,我们不能吃流浪狗了,大家看看,它是稀有动物么?是国家保护动物么?陆大哥,狗肉香着呢,待会我给大家都分点。”男人很聪明,知道法不责众。
“你也是,想吃肉就买去,怎么还亲自动手呢?再说了,大狗吃就吃了,杀小狗干嘛?”陆家老大仔细琢磨一下,这件事吧还真的没有触犯法律,似乎除了残忍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还不如一条狗 。 ”白语眼见大家有要了事的意思,于是大声斥责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
“无理取闹!我可警告你,带恶狗擅闯我家的可是你,我可以控告你,识相的赶紧滚开,别自找不挺快。”
“说什么呢你?”黄立国冲过来里抓住那男人的衣襟,抡拳就要揍过去。
“叔,我们走。”白语冷静下来,她知道,几条流浪狗不能将男人怎么样。
“陆伯伯,小狗被埋在花椒树下,如果您亲眼看见,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样子的人,该不该让这样的人留在这里,您说的算。”
白语拉着黄叔,呼唤大黄离开。
人群渐渐散去,好奇心很重的几个年轻人跑去花椒树下挖掘小狗的尸体,于是讨伐声瞬间充斥在陆家院子里。
“小语,这样的人咱们不能放过。”刚才还在打架的一人一狗,早已经统一令战线,黄立国抱起瘸腿的大黄恨恨的说道。
“残忍如他那样的人,一定尝尝被恶狗啃食的滋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