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楼下传来讲话声的那一刻,姜晓晓便立刻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站在了上到三楼的必经之处——转角。
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裙子,手里紧紧地攥着小熊,心里紧张极了。
希望哥哥会喜欢,此时此刻,她在心里起祈祷到。
这个礼物还是她特意询问过班里的小伙伴之后得出的答案。
当时她因为这件事高兴了很久,连一向对人对事都很平淡的桑椀都看出来了。
那天,她破天荒的主动和她说了话。
“最近你怎么这么高兴?”
桑椀主动和她说话,姜晓晓高兴极了,她觉得这几天的自己好幸运,不仅如愿以偿地拥有了新哥哥,一直对她不冷不淡地桑椀居然主动和她说了话。
但是,高兴归高兴,她可是没忘记爸爸当时高祖自己的时候特意叮嘱过自己要先保密,对任何人能不能说的,
当时的她听到这话有些苦恼地皱眉皱眉,开口问道,“任何人都不可以吗?”
姜顺林很有耐心地回答她,“是的,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任何人都不许告诉她哦。”父亲抬手冲她摇了摇手指。
姜晓晓顿时丧了气,垂头丧气,不太死心地问道,“那,和我最好的朋友桑椀呢?”
姜顺林地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也没有卡开口询问女儿口中的好朋友桑椀指谁,他只是耐心而温和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解释道,“不可以哦,但是这只是暂时的,你先别告诉她,等到爸爸把哥哥接回家了再告诉她好吗?”
“哦。”姜晓晓沮丧的点了点头,不过这点难过只是暂时的,很快她便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变得高兴起来。
姜晓晓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桑椀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顿时便有些慌了,但是想起父亲的叮嘱,觉得还是要保守秘密,于是她在桑椀堪称平淡的表情下磕磕绊绊地开了口,“啊,就是,最近,我得到了一样新玩具,呃,这个玩具是我平时最想要的,终于得到它了,呃我真的很高兴。”
话音一落,气氛便是一静。
桑椀睁着她的大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也没说话,也不知道是相信了没有。
不过,姜晓晓捂脸,就自己这副磕磕绊绊地样子,别说软软了,她自己都不相信。
就在姜晓晓扛不住桑椀这直白的目光,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在这目光的照射下无所遁形地时候,桑椀终于有了动作,她居然慢慢地点了点头。
姜晓晓慢慢地睁大了眼睛,
“啊,是这样啊。”
平时聪明得吓人的桑椀居然就这么相信了,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她还是高估桑椀了,她确实对于人情世故不怎么精通。
姜晓晓松了一口气,她看着桑椀镇定,看起来很靠谱的侧脸,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软软,你觉得......如果即将有个那么一个人,我很喜欢他,想给他送份礼物,我应该送什么?”
桑椀这次没让她等很久便回答了,“送你喜欢的,既然她是你喜欢的人,那么你喜欢的东西她也一定喜欢。”
姜晓晓顿时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对哦,软软果然很靠谱。
“软软谢谢你,我知道要送什么了!”
不过这次她又认为错了,这句话不是桑椀想得,而是她无意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
不过她也没问,不是吗?
好的,让我们时间回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你......就是哥哥吗?”
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响起,黎远归抬起了头。
站在楼梯口的小女孩约莫10岁,穿着一身粉色的公主裙,怀里抱着一直棕色的小熊,正怯怯地看着楼梯上的他,对上他冷漠的视线,忍不住轻轻退了两步。
娇生惯养的胆小鬼。
黎远归轻嗤,收回了目光,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过去了。
他没想到她会拦他,毕竟被他看一眼都吓得后退,可这只手确实横在了身前。
黎远归皱眉回头。
这次在他不耐烦的视线下,女孩瑟缩了一下,却没再后退。
新哥哥的眼神好吓人。
不到10岁的姜晓晓就这样睁着一双懵懂无辜的眸子,忍住再次后退的冲动,说了他们相遇之后的第二句话,“哥哥,这个送给你。”
黎远归的视线落在了她手里的小熊身上。
他半响没开口,姜晓晓也不敢放下手,只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时间一久,手臂便开始轻轻发起抖来。
她咬着唇,忍着没动,却没看见低着头的黎远归表情越来越阴戾。
“啪——”
“唔——”
吃痛声响起,姜晓晓手里的小熊掉在了地上。
她捂住刺痛的手,惊慌抬头,黎远归正一脸阴沉地盯着她,眼睛里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黎远归咬着牙,甚至到了牙根隐隐作痛的地步。
楼下已经传来那个女人的责怪声。
“远归,怎么能这么对妹妹呢,快把地上的玩具捡起来和人家道歉!”
黎母被气得不轻,不住地抚着自己的心口,而身边高大的男人正在安慰她。
“没事,小孩子嘛,过两天就好了。”
“都15岁了,还这么不懂事,他简直太过分了。“
“芸芸消消气......”
黎远归懒得再看这副夫妻恩爱的场面,他没再看女孩一眼,在身后女人越发情绪激动的责骂声中,漠然地踏着地上的小熊走远,
只剩下姜晓晓一脸无措地盯着地上被弄脏的小熊。
那时的黎远归以为,他那么对她,她一定不会再和他说话了,谁知第二天她便敲响了他的房门。
“哥哥?”
房间外响起女孩怯怯的声音,黎远归只是微讶,却没理会。
过了几分钟,脚步声渐远,门口没了动静。
一直姿势放松地在床上打着游戏的黎远归看了一眼房门,“嗤。“
他就知道。
耳机里有人问他,“刚才那是谁?你小子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了?”
黎远归声音冷漠,“你听错了。”
“哦。”
听出他话音里的不耐,耳机里的人也识趣地不敢问了。
外面日头渐高,黎远归放下手机,打了一个哈欠。
昨晚心情不好,拉着张绍鹏那小子打了一晚上的游戏,没控制住到了现在。
他随手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准备睡会儿。
“咚咚——”
黎远归的动作一顿。
“哥哥?”门外再次响起了女孩怯怯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哥哥,出来吃早饭了。”
黎远归眯了眯眼睛,没想到她还会来。
见他没回答,她又轻轻敲了门,“哥哥?”
眼见她有黎他不开口便一直敲下去的趋势,黎远归最终冷声回到,“不用。”
敲门声一停。
“哦。”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委屈。
脚步声渐渐消失,黎远归拧眉。
啧,麻烦。
他们之间似乎一直都是姜晓晓在主动,一次次碰壁,一次次尝试。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生出过放弃的想法,姜晓晓始终都相信,只要付出真心便可以换来一颗真心。
于是,就算是一次次地碰壁,一次次地热脸贴冷屁股,一次次地被拒绝,一次次地单方面付出,她也从来没有气馁过。
好在一切付出都是有回报的。
哥哥终于有回应了,虽然这点改变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也足以让她高兴得很久。
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便越来越好了,不再是她单方面一个人的付出,而是互相的对彼此好,不再碰壁,不再被拒绝。
时间回到此时,此刻的走廊里气氛有些沉闷。
姜晓晓被对着裴远归站在窗前,没有开口。裴远归也静静的站着,并没有开口催促的意思,而是耐心的等待着姜晓晓整理好情绪,主动开口。
今天的天气很好。
干净明亮的窗外是广阔的蔚蓝色的天幕,像一幅洁净的丝绒,镶着黄色的金边。数九以来,朔风吹,寒气逼人,这又是一个奇冷的冬天。今天却是罕见的出了太阳,要知道,c市已经阴了很久了。天晴得像一张蓝纸,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阳光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蓝色的天幕上嵌着一轮金光灿烂的太阳,一片白云像碧海上的孤帆在晴空飘游。
寒冬里的暖阳从窗外调皮地闯了进来,照在人的身上分明是温暖而包容的,可是姜晓晓此刻内心的天气却不想是外界的天气这么好,这么晴朗。
她又些焦虑。姜晓晓想了好久,终于回过了头,主动对上了裴远归的视线。
见她突然转身,裴远归也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面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仍是一副平淡而坦然的样子。
姜晓晓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她懊恼的垂下了头,忍不住咬了咬唇。
“晓晓,你想和我说什么?”
站在她对面把她懊恼和欲言又止的表情尽收眼底的裴远归挑了挑眉,最后还是舍不得为难她,主动开了口。
难道姜顺林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应该不会,暗暗思索了一会儿,裴远归又镇定了下来。姜顺林绝不会告诉她的,姜顺林应该比他还担心事情让她知道。
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他的眸子里晦暗一片。
裴远归意识到自己对姜晓晓的感情可能不太单纯,可能已经超过了兄妹的界限。
那一天,他本可以克制住自己的,可是偏偏一切都超出他的预料......
先是看见了男生和她表白,拼命才压抑住暴戾的冲动,却在客厅看见了柴静和姜顺林让人作呕的阖家欢乐的戏码,于是,这股暴戾便再也压抑不住了。
那天的他刚看完姜顺林回来,一场合家团聚的戏码,漫不经心地跨过走廊,却在经过姜晓晓的屋子时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罕见的,她的房间一片安静。门毫无防备地半掩着,整个屋子暗沉一片,只有她床头地上的手机孜孜不倦地亮着微弱的光。
裴远归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口,不知道想什么,身影显得沉默而压抑。
心里好像住了一头野兽,横冲直撞,咆哮着,想要冲破禁锢。
半响,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对心里蠢蠢欲动的野兽的妥协,更像是对自己失败的自制力的自嘲。
那天的裴元归立在门口半响。
门里和门外黑暗和明亮界限分明。他站在光影的分界线处,往前一步,是无边的黑暗,唯独中间的那一抹亮光,让他甘之如饴,心之所向。很多人总是把黑暗与邪恶和堕落联系在一起,认为一个邪恶的人是良心黑暗,情感堕落。而裴远归却认为黑暗只是代表着一种力量,一种信仰。在黑暗中,即使是一线微光,也常常能使航手找到北极星而修正他的航向;而他身后,是一片广阔的明亮,光明总是包含博爱的,光明是美好,光明是温暖。
世人总是为了追求光明飞蛾扑火,而他,却甘愿为了黑暗里的那一抹亮光而放弃整个光明。是光亮把黑暗变成一件貌似可心的东西。
裴远归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只剩下了一片晦暗。他终究还是没克制住心里那咆哮着横冲直撞地贪婪野兽,抬脚走进了房间。
这时,夕阳收敛起了它最后的光芒,还来不及说一声再见,便垂下头去,合上了双眼,静静地睡去了。再看原先的那群追随者,也适时收敛起兴致,变幻成暗云,等待夕阳的再次到来。
屋子里渐渐暗了下去,唯有地上孤零零躺着的那小小的手机屏幕,还在孜孜不倦地亮着光。
床上的女孩睡得很沉,对这一切无知无觉。
裴远归走进去的时候刻意放轻了脚步,不知道怎么想的,走到门口,他脚步一停,稍作思索,却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的机会。
两声轻响,在这片无边的寂静里,这点显得无足轻重,床上的人自然是一无所知,任是安心地沉睡着。
突如其来的两声轻敲打破了这一片寂静,无人应答,门口的动静很快便消失了。
裴远归面上是一片森然的冷意,眸子在夜色里愈发显得黑沉沉。
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吱——”
一声轻响,半掩着的门被推开了,闯进来的风气势汹汹地掀起了窗帘,很快又平息了下去。来人似乎没料到女孩已经早早沉睡,立在门口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