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柄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今日又何必前来呢?”
令时公知道陆柄不会相信他的言辞,这明显是临时抱佛脚,不过百户大人的性命可就捏在他手里,他尽量再诚恳一点,说道:“按理应该如此,只是大人已经三代单传,父亲去年战死,家中无兄弟,也没成婚没有子嗣,家中只有一老母。”说罢令时公哀叹一声,“可怜我们百户大人做生意赚了几十万两,如今进了诏狱怕是有钱没命花,所以他人临走前让小生代劳,将钱财赠予他生平所敬重的人,若不是今年为了抵御鞑子修建了新堡,还造了大量的火枪火炮,要不然赠给大人的肯定更多。”
陆柄微微有些相信了,他道:“本官尽量吧!”
“那就多谢大人了,若是真能救出我家大人,日后我家大人必然登门致谢,”顿了顿,令时公又道:“大人,小生还有个不情之请。”
陆柄道:“你说?”
虽然这个做法不吉利,不过也为了以防万一,他道:“大人,万一,小生是说万一救不了我家大人,还请大人能在皇上面前替我家大人美言几句,看在王家世代为大明镇守边关,忠心耿耿的份上,允许我们送几个女人进去为王家续个香火。”
陆柄点点头,这个本官会跟皇上禀明情况的。
令时公恭敬的说道:“那就多谢大人了,天色已晚,那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出了陆府,郭明问道:“现在我们去哪里?”
令时公道:“去次辅家。”
几人不过这次他们没有抬银子,而是全部用银票,要不然大张旗鼓的去徐阶家送银子,必然会得罪严嵩。
“请问阁老在家吗?小生姓令,是山西王家堡的,有事求见徐阁老。”说罢令时公直接掏出20两银子塞在守门的家丁手中,堵住了家庭的拒绝之口。
收了银子,家丁眉开眼笑,如今满朝文武都是严党,徐阁老可是重点打压的对象,因此很少有人敢上门求见,他们这些家丁自然也就没什么机会捞油水了。
“您稍等,小人这就去通报我家大人。”说罢一溜烟跑进了府。
“老爷,外面有个从山西王家堡来的令公子,说有事要求见老爷。”
“姓令,山西王家堡的人?”想了一下徐阶就明白了,说道:“打发他走,不见。”
“好嘞,”家丁虽然收了钱,但只管通报,其余不管。
令时公吃瘪,没想到徐阶闭门不见,于是从包袱里拿出一封信和一个纸包,里面包了1万两银票,他道:“麻烦小哥把这封信和这个包括交给徐大人,在下还在外面等。”
家丁无法,只得再跑一趟,“老爷,外面的公子让小人把这连个东西交给您。”
徐阶接过来,拆开书信,里面的意思无非是说王莽是冤枉的,希望徐阁老能帮忙救人云云,而另一个包裹徐阶拆开一看,只见里面一沓银票,略一看有10张之多,面额居然是1000两一张。
徐阶素来不轻易见人,就是为了麻痹严嵩,让他放松对自己的警惕,如果频繁的见人就给人拉帮结派的嫌疑,严嵩自然会更加严厉的打击自己。
徐阶道:“不见,打发他走人。”
家丁一字不落的告知了徐阶的决定,令时公等人只得离开,郭明和李信十分不满,说道:“不就一个次辅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送了那么多钱,却连个面都不见。”
令时公道:“小声点,你生怕满大街的人不知道啊,在京城说话要三思而后行,到处都是锦衣卫和各个府邸的探子,你们乱说话,真有可能害了百户大人。”同时又道:“别担心,这里我们搞定了。”
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面都没见,搞定什么?”
令时公笑而不语,郭明和李信是山西偏僻小堡的乡下人,打仗行,但是见识少,不像自己在北京长大,见多识广,这徐阁老虽然不见人,但是却没有将银票退回来,以徐阁老的为人绝不是拿钱不办事的人。
而徐阶不见是为了搬倒仇鸾,趁严嵩和仇鸾相互猜忌、相互仇恨,斩掉严嵩的这个强力外援,至于收钱,朝廷各路牛鬼蛇神需要打点,没银子是玩不转的,这王莽也算解了些燃眉之急了。
至于王莽本人在徐阶眼里不过是一个好不重要的棋子,随时可以抛弃,现在自己之所以要帮他,并不是他有多么重要,而是因为帮他可以搬到仇鸾罢了。
第二天中午,令时公又抬了10个箱子前往严府,上午严嵩父子会去皇宫办公,中午一般都会回来,得到监视人的消息严嵩已经回府。
令时公递上自己的拜帖,顺便塞了20两银子,家丁再一看抬了10个箱子,十分满意,让令时公在门外候着,自己去通报。
不多时家丁就让他进府,令时公感慨万千,昔日自己穷困潦倒之时,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走到这些阁老的府门前一定会被家丁们赶得远远地,如今拖百户大人的福,可以轻而易举进入这些高高在上官员的府邸,还可以跟他们交谈,还真应了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进了府,家丁引令时公三人到了客厅,不多时一个家丁喊道:“首辅大人到。”
只见一名头发花白,老态龙钟的老年人走来,看似憨厚的面皮下那双眼睛却透露着奸诈,令时公来不及多想,起身迎上去拜道:“小生令时公拜见首辅大人。”
严嵩径自走向太师椅坐下,然后才道:“嗯,坐吧!”
“小生不敢,”严嵩只是客气,像自己这样尚无功名,敢坐下可就麻烦大了。
严嵩也不理会,说道:“你是那个杀良冒功山西王莽的手下?”
令时公道:“算是吧!”
严嵩不解道:“何为算是吧?”
令时公道:“回禀首辅大人,其实小生是个读书人,只因王百户对我有恩,所以暂时在王家堡教书报恩。”
严嵩点点头,明知故问道:“你来找本辅有何事啊?”
令时公边观察严嵩的脸色便道:“小生这次前来是想请首辅大人能救我们百户一命,他是冤枉的。”
“怎么说?”严嵩面无表情的问道。
令时公并不知道严嵩和仇鸾已经闹掰,以为两人还是干父子关系,他道:“首辅大人,您也知道,这白莲教有大量的信徒在鞑子哪里效命,而且去了好多年,难免有些人在鞑子军中效力,小生以为那些看起来像汉人首级的头颅或许是白莲教徒的,只因他们长期生活在草原上,吃住跟鞑子一样,所以不仔细分辨,看不出来他们是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