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河把吃的一拿出来,老村长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他身后那些破屋子里悉悉索索钻出好几个老人家,全都眼巴巴的盯着他们手上的食物。
“这些,真的是给我们吃的?”老村长难以置信。
程凉把一块面包递给他:“你们是源北将军的领民,饿成这样,他也不管你们?”
那村长狼吞虎咽的咬了两口,差点把自己噎住,好不容易咽下去,却又小心翼翼地看着程凉:“您应该是哪个大族的小姐,过来拜访将军的吧。”
“不是,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如果源北做得不好,我们可以给你们做主。”
老村长咽了口唾沫,有些期盼,又有点害怕,试探着又问:“您是天王派来的人?”
程凉想了想:“算是吧,天王那里我们也能说得上话。”
老村长啪唧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小姐,求求您劝劝将军吧!
源北从两年前便天灾不断,大旱接着海啸,我们的田地早就被毁了,靠着捞些鱼和海藻过活。本来就活不下去,将军还不断加税。
村里原本一百多口人,饿死了一半,剩下的全跑了,就剩我们这些老得跑不掉的。
可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周围的村子全是这样,我们死了倒是不要紧,那小孩子和年轻人也全都死光了,源北不就没人了吗?“
“他为什么加税?”程凉问道。
“还不是跟藤原东家和橘西家打仗,年年都打,天王也不管。”
程凉忽然换了个话题:“你们见过天王吗?“
老村长一愣,连连摇头:“天王谁能见着,别说是我,就连我爷爷,也没见过天王。听说天王是住在天上宫殿里的,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程凉点了点头,示意有福给老爷子拿了杯水。
她绕道旁边,低声吩咐林长河:“给今川雄一他们制造个逃跑的机会。“
林长河没有多问,抱拳转身去安排了。
程凉吩咐秦军将士也扎营做饭,吃饱喝足之后,就地搭建营帐,开始休息起来。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沉沉。
今川雄一和三个手下被绑在土屋后面的栅栏上打盹,脑袋一晃一悠,鼾声断断续续。
忽然有人推了推他们。
今川雄一猛然惊醒:“谁!”
“大人,是我!”老村长哆哆嗦嗦拿着半块铁片,用力切割着今川雄一手上的绳索,“他们都睡着了,没人看我,您赶紧走吧。”
今川雄一惊喜不已:“好家伙,我还以为你们被他们那一点吃的就收买了呢!不愧是我源北的男人,赶紧割,等我回去定会报答你们!”
老村长苦笑:“武士大人,报答就算了。您要是真的可怜我们,就劝劝将军,给大家一条活路吧!”
今川雄一扯了扯嘴角,却没有说话。
他个人的报答很容易,改变源北信康的政令却很难。
他只是个普通的下级武士,还是捅了篓子的下级武士,自己能不能平安度过这一关还不一定,哪有本事替这些村里的小人物求情啊。
老村长割断了绳子,今川雄一翻身帮他把其他几个人也放了。
“武士大人,赶紧走,我给你们带路!。要是有机会我再去放了其他大人,现在就别耽搁了,多耽搁一分,他们说不定就醒了。”老村长低声说道。
今川雄一左右看了一眼,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老村长一直送他们上了小路,目送他们消失在山路拐角,脸色才阴沉下去,朝着他们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呸,说什么给点吃的就把我们收买……
大小姐她们给的那是吃的吗?那是命!“
他颤颤巍巍往回走,走了一截,向着林子笑着喊道:“林大人,这样就行了吧?”
林长河从树林里走出来,点点头:“嗯,你做得很好。等会儿我会派人将你们送到旁边的村子去——这条路是通往源北信康的城主府吗?”
“可以通往城主府,还可以通往将军帐下几位大名的城池。”
“这些大名都能独自拥有一座城池是吗?”
“是的。”
“他们的城池里应该也有粮食吧。”
“有的。距离我们村子最近的朝仓城城主就是源北将军的女婿,那是源北仅次于城主府的大城,朝仓大人手下马步兵加在一起足有八百人呢!”
“等等,你说多少人?“林长河掏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老村长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朝仓大人麾下有八百精兵,其中三百朝仓铁骑乃是源北将军麾下的王牌之一,剩下五百步兵以盾手和长弓手为主。
我年轻的时候,也在朝仓大人麾下做过杂兵,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的!“
“那你知道源北信康手下有多少人吗?“林长河试探着问道。
这有点触及到了老村长的知识盲区,他想了好一会儿,犹豫着回答道:“至少有五千人吧!但我是听别人说的,具体兵种也不太清楚。“
“那整个源北有多少像朝仓城这样的城池?“林长河又问。
“跟朝仓城一样大的只有四座,分别在城主府的四个方向;小一点的倒是很多,就我知道的就有五六十座吧。”
“兵力也是八百左右?”
“当然没有那么多,寻常的城主手下能有三五百人便了不得了。”
林长河掐着手指算了算。
将军本镇五千人,四个大城三千二百人,五六十座小城加在一起能有一万八到三万不等。
再多算一点,日照外军府最强的四个势力之一,能凑出的兵力也就在五万左右。
如果大家都是这个实力的话,日照外军府还是能凑出二十万大军的。
这是个重要信息。
他们身为大秦军人,思考问题就不能只思考局部,如果整个日照外军府被团结起来,辽东军现在可没有二十万人。
林长河回到小渔村,把问到的消息全部告诉了程凉。
“臣以为,圣光帝国不安好心,若是有意撺掇日照四镇将军联合反秦,其危害也会很大。我们既然都来了,便应当先用手段,迫使他们无法联合!“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程凉坐在屋顶上,一边看秦政指挥大家修筑工事,一边跟沈宽翻花绳玩。
她听了林长河的报告,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具体采取什么措施,还是等今天晚上看了来袭击我们的军队的势力再做打算,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