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玉川城不是什么问题,本来按照计划,每一批撤往玉川城的百姓和物资也是需要一位将领护送的。
程舒押送着物资走了十五天,到了玉川城。刚进去,便看见萧君佐穿着一身轻甲,与几个将领站在一起,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似乎是在讨论什么。
程舒忽然觉得恍惚,仿佛是回到了兴文苑,作为学霸的萧君佐,身边也总是会围着一群人。
“启禀督军,昌吉城的军队到了。”城门的士兵前去报告。
萧君佐点点头,说了几句,眼睛微微放光,大步放下手里的笔,大步向城门走来。
“阿宁!阿舒!”
“君佐。”
“君佐哥!”
“哈哈哈,可算是见到你们了!”萧君佐是真的高兴,他伸手将楚宁扶下马背,又上下打量程舒,“听说你受了伤,皇上急得几天吃不下饭,非要叫我来这边看看。”
“不会是这么无聊的理由吧。”程舒跳下马背,忍不住在萧君佐肩膀上擂了一拳,“要是因为我这个小小校尉就让萧大人跑这一趟,那恐怕是浪费人才了哦。”
“什么小小校尉,姚金刚不是刚刚给你们带了新的任命吗?程舒校尉,累积军功,升任骁骑卫将军,领三品俸禄,比我来玉川之前的职级还要高一级。可不敢妄自菲薄啊!”
“那是他偏爱于我,君佐哥可是实打实靠科举和考核迁升的,朝中百官信服你,才会称你为隐相,这才是实力嘛!”
“不是这么说……”
楚宁站在旁边,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你们俩个能不能不要相互吹捧了?感觉像是第一天认识。”
萧君佐这才恍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朝中处事,习惯了,阿舒你不要见怪。我此次前来确实还有别的事情,咱们去屋里说吧。”
他抬手指了指,就在城门口不远的一座小楼,楼门口还挂着酒肆的旗帜。
程舒颇有些怀念:“玉川酒家的米酒可是一绝,香甜醇厚又不醉人,以前我们路过此处,都会去喝上几碗。”
“掌柜的虽然去了张掖城,但酿酒还是酿的,我与他签了三年的合同,他们家的酒断不了。”萧君佐笑着推开门,向里面工作的书吏点头示意,然后带着程舒和楚宁上了二楼。
“菜弄的多了,你们要说我奢侈,弄得少了,我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杀了两只鸡,弄了些蔬菜土豆,我们煮个火锅,二位意下如何?”
萧君佐话没说完,程舒的口水就快要流出来了:“这是沈家姑奶奶亲自炒的料吧。”
“没错!”
许久没见的隔阂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包括楚宁都兴奋的抄起碗筷,两人根本顾不上说话,埋头疯狂苦吃起来。
萧君佐:“……”
一刻钟后,满满一锅鸡肉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姑娘还在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
萧君佐:“……”
“好了,先吃个五六分饱,说你的事。”程舒舒舒服服靠在墙上,问道。
萧君佐决定先不考虑五六分饱的事情,他清了清嗓子:“前不久朝廷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可有听说?”
程舒和楚宁一起摇头。
前不久她俩还在昌吉城外面跟人家磕生磕死呢,上哪儿去关心朝廷大事。
“皇上主持召开了第一届总经略选任大会,主官七品及以上,副官四品及以上,采取密折投票的形式,推举出十二名候选人。
经过三轮演说,分别由皇上检校,三千六百位各州百姓和三千六百位各行业精英投票,最终选出了一位总经略。
他将依照大秦律,在皇上的监督下,在任期内行使经略天下的权力。”
“哦,那不就是丞相吗?”程舒抱着膝盖,问道。
“不是。”萧君佐摇了摇头,“严格来说,他行使的是属于皇上的权柄。”
“啊!”
程舒和楚宁都不淡定了。
华夏自夏商起三千年,就没听过这么离谱的。
“臣子行使皇上的权柄,那皇上呢?”程舒问道。
“监国啊!根据最新编订的大秦律,皇帝保留的权力还是很多的,必要时刻,他甚至可以按照大秦律提出罢免总经略。”
程舒还是没太理解,她消化的时候,楚宁问出一个关键问题:“那这次选的总经略是谁呢?”
“我的老师,岳庭渊岳相。”
“哦!”
程舒和楚宁异口同声的发出一个哦。
这倒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毕竟这是第一次试探,皇上暂时不能离开长安。我们又担心朝廷的变革会让本就艰难的四境更加混乱,所以岳总经略遣我前往长城,担任西域之战的总调度,所受官职为长城督军,治所或许肃州。”
“肃州距离玉川城还有一千八里呢!”程舒看了眼楚宁,深深为她俩感到忧虑。
萧君佐笑了笑:“但我不会一直呆在肃州啊。河西走廊本是水土丰茂的地方,我担任总调度,最主要的职责就是给你们提供充足的物资和武器。肯定经常会往返玉川城和肃州之间的。”
“一千八百里,便是最快的马,日夜不休,跑到死,也得两天多。运送物资的话,往返一趟就得两个多月吧。”
“不需要那么久。你们要是吃饱了,便随我去看些好东西。”萧君佐一筷子都没动,但他看了程舒和楚宁吃东西,觉得自己饿几顿也是该的。
长安的生活累是累,但不苦。
即便是皇上倡导节俭,把御膳砍得只剩了四菜一汤,这四菜当中也从来没有少过肉菜。
程舒马上站了起来:“饭不着急吃的,什么好东西,对西域的战局可有帮助。”
“有,当然有。”
萧君佐带着程舒她们又匆匆下楼,引来了书吏们疑惑的目光。
大佬们吃饭果然也太快了点吧。
三人出门就骑马,直奔玉川城背后的旷野,隔着老远便看见那里整整齐齐停着数百匹马。
烈日炎炎,它们一动不动,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程舒眼睛一亮:“这驯马之人倒是颇有点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