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与您结盟,便不会在此退缩。”阿罗憾很平静,“圣光贼摧毁了我们的家园,也一定是以同样的方式对待黑岛的朋友们,所以他们才会听从陆帅的号召,起来反抗。
我们有共同的遭遇,也同样渴望着的自由,那么我们就理应站在一起。”
三日转瞬即逝。
天刚破晓,程振武、程振文兄弟亲自率领的五千大罗人向海岸边的圣光军驻地发动了进攻。
紧接着,趁圣光军的注意力被程家老兄弟吸引,程国茂和程振文的两个儿子各率一千秦军用羊皮囊扑腾进了海里。
海上的舰队被陆上的战斗惊动了。
舰队长立刻下令:“立刻炮击,一只舢板都不可以放过去!”
话还没说完,炮就响了。
舰队长愣了一下,有些不悦:“哪艘船擅自开炮,一点规矩都没有。”
平静的海面躁动起来。
了望塔上的士兵在飞速往下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舰队长,八点钟方向发现秦军舰队!”
舰队长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骂道:“胡说……”
轰轰轰——
数十枚炮弹落在他身旁的海上,海面如同被打碎的镜子,瞬间摇荡起来。
“嘁!”舰队长抓着船舷稳住身形,看了眼如饺子般下海的羊皮囊,又回头看了眼乘着风快速靠近的秦军舰队,重新下令,“调头,留两艘船消灭那些虱子 其余舰船立刻迎击秦军!”
古大雕和苍山并肩站在船头。
古大雕庆幸的擦着脑门上的汗水:“幸好赶上了。”
苍山则一脸严肃:“弟兄们,掩护武国公渡海,即使全军覆没,也决不可后退半步!”
“全军覆没什么的,过了吧……”古大雕扯了扯嘴角。
但苍山没有理他,转身上了了望台。
古大雕站了一会儿,整个海面都沸腾起来,炮弹来回乱飞,船上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在奋力忙碌。
他默默进船舱取了一个救生皮囊,反正也没人注意他,他直接跳进海里,再一次向着对岸游去。
新金狮子舰队有四十艘舰船,一大半的船员都是大海啸之后新培养的,这是第一次实战;
而被苍山率领的大秦海军虽然只有二十五艘战船,船上的战士却都是经过了大海啸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相互配合默契,且有坚刚不可夺之志。
双方冲撞在一起,一时间打成了平手。
“一群虱子,过了海又能怎么样!去,去个人,通知莱德港的守军,把枪给本大人都架起来。
这样也好,也好!
让他们辛辛苦苦游过去再死,让所有背叛的帝国的人都看到,与帝国作对,什么都是徒劳!”
时间就是关键。
要是阿伽门农没有撤掉海湾里所有的渡船,此战还可以被称为奇袭,但到了强渡海峡这一步,就只能称为强袭。
程威庭是他父亲手下的营正,但从下水开始,他就完全失去了跟其他人的联系。
他用尽最大的力气划水,为了躲避子弹,游到一半他就放弃了羊皮囊,深吸一口气,潜入深处,向游鱼一般前进。
说起来,游泳还是在兴文苑学的本事。
程威庭终于触到了石墙,他从腰间解下勾爪,一手用力拍水,一手将勾爪高高甩起来,勾爪抓住港口平台的边缘,他窜出水面,只用了五下便爬了上去。
这比爬城墙可容易多了。
“秦人上来了!”
圣光人厉声吼道。
程威庭顾不得身体的平衡还没恢复,就迅速一个前滚翻,他刚才站的地方被子弹扫过,紧接着好几把带铁钩的矛刺向他。
程威庭反手在屁股上一摸,三把小刀闪着寒光飞出去,精准刺穿了三名圣光军的喉咙。
他之所以叫古大雕一声师傅,便是在波利斯时,从他那里学到了一手甩飞石的暗器功夫。
程威庭握着伸向自己的长矛,踩着矛杆飞跃到那群人后面。
这场登陆战没有太多的战术,完全就是考验个人的勇武。
程威庭很快夺下了枪械,一路疾跑,躲进了港口的建筑当中。
他并不知道有多少人上岸了,身旁找不到任何同伴,但他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尽可能的消灭敌人,给后面登陆的袍泽减轻负担。
在对岸,两位年近七十的老将军,生生在圣光守军中砍开了两条路。
大罗人从各处涌出来,树丛里、沙堆中、海里还有那些给他们士兵擦拭铠甲的奴仆之中。
那些守军被吓坏了。
谁也不知道这些凶神恶煞的大罗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这也没接到报告说有这么大的队伍出现在帝国辖境中啊!
“跟着秦军盟友渡海,对面就是熄灭了圣火,让你们的亲人族人永远沉沦于黑暗中的敌人。我大罗男儿不比谁差,全军渡海,谁也不要停!”
阿罗憾让人把他的轮椅推到高处,声嘶力竭的怒吼咆哮。
他本来只是个引子,是父亲与其他家族妥协的棋子,是用来换回诺曼大哥的工具。
可当他被生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就不由任何人决定。
能决定他要做什么的,只有他自己!
大罗的命运也是如此,大罗人绝不放弃把握住大罗的命运。
“圣火将照亮前进的道路!兄弟们,杀!哪怕战到最后一个人,也绝不后退!”
莱德港的守将是阿伽门农的老部下,曾经担任金狮子舰队一艘主舰的舰长,他手下还有七千预备骑士和一万多的各地领主派出的联合民兵。
“对方人数众多,有可能在港口的任何位置上岸。
咱们要强行把他们堵在海里,反而会造成兵力分散,而且也没有办法精准射击。
让所有人都向后撤,守住从港口到城中心的几条大路。他们浮水过来,肯定带不了攻城器械,甚至连火器都未必能带。
只要堵住他们前进的道路,他们依然也只是困兽。
传本大人的命令……传本大人……喂,传令兵!不在吗?该死,这个时候擅离职守,本大人一定要……噗——”
他刚拉开门,一柄细剑快如闪电的插进了他的心脏,他甚至没来得及叫一声,抬起的手便缓缓垂落了下去。
诺曼扶了他一把,将他轻轻放在地上,抽出细剑擦了擦上面的血,撇撇嘴:“古大雕那白痴吹牛挺厉害的,实际上当卧底也没那么困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