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无咎一步出列:“回太后,臣倒是已经娶妻,但因臣少年时生过一场大病,从此便不能再生育子嗣,所以膝下也无儿郎。”
啊,这是可以听的吗?
程凉真是服了!
那边一个不婚的,这边一个不育的。先帝挑辅臣都这么挑的话,那真的很难不让人对他的情感选择有些怀疑。
她瞄向萧尧臣和孙启,这俩要是再跟她掰扯,她准备要发火了,今天必须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萧尧臣看了眼孙启,主动出列:“臣妻倒是给臣生了两个麟儿,但他们都还未满六岁,恐怕也无法入宫伴读……”
眼瞅着俩太后的表情不太对,他话锋一转:“不过臣还有一个嫡亲的侄儿,今年正好十岁。臣兄官品不高,若是两位太后允许的话,他倒是可以入宫伴读。”
“很好,古人云:兄弟之子即吾之子,既然是萧大人的侄儿,那当然可以算名额。”程凉满意的点头,“孙大人,你也没有嫡亲的儿女,准备让侄儿侄女顶上吗?”
孙启被喊破了心思,老脸一红:“老夫儿女孙子都有,犯不着将伴君读书的荣耀之事让给旁人,将来孩子们学成,得君王重用,再提携族里弟兄也来得及。”
“那高大人和许大人……”
许墨林和高无咎对视一眼,默默在心里把萧尧臣骂了两百遍,面上还得带笑:“若是能惠及兄弟子侄,臣等自是求之不得。”
本以为只是上班打个卡,结果一口气干到中午才散朝。
大秦三品以上文武京官、公侯宗亲,一个都没跑掉,全都交出了幼子嫡孙,拢共一百零七人。
“加上皇上,正好能分成三个班。”沈宽抱着名册,快乐的回到了凤鸣宫,“我得给这仨班想个典雅一点的名字。你觉得岁寒三友怎么样?”
程凉已经开始别的工作了,敷衍的点点头:“挺好。”
沈宽用屁股挪了几步,挪到她身边:“凉凉,你确定给皇上开个班就能保护他的安全?”
“当然不可能有绝对的安全。“程凉在册子上一边写,一边回答,“三品高官、公侯宗亲都是地位显赫之人,余临王想要收买他们就要花更大的代价,特别是伴读之后,只要皇上不作,时不时还给他们家娃一些亲密的相处,他们反水的可能性就会更小。
相对来说,他们家中年幼的子弟是最没有威胁的一类人,最适合给皇上伴读。
而按照大臣们的岁数来看,符合年龄的大都是嫡孙或是幼子,属于特别受宠爱那种。有他们在宫中伴读,那些大臣勋贵自己就会对皇宫的安全上心。毕竟一出事,很有可能就会牵连到自家娃。相当于咱们多了数十家显贵做眼睛。
最后的理由不太伟光正,但我觉得蛮有用的。这时代也没电视照片啥的,杀手只能靠画像来认人。若只有皇上一个小孩,那保准认不错。但要有百十来个小孩搁那蹦跶,我觉得他就没那么容易拿准了。
综上所述,我觉得这步棋是有效的。”
“哇哇哇,不愧是程总监,报告做得很精彩!”沈宽海豹手一顿拍。
程凉停住笔,配合的颔首:“都是沈总栽培得好。”
“好,那这个项目接下来的推进就交给我吧。我会本着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精神,认真、踏实、坚持不懈的站好每一班岗。请程总放心。”
程凉重新拿起笔,重新进入‘程总’状态:“嗯,好,我看好你。”
程凉对沈宽是二十年如一日的看好,许墨林却觉得自己看萧尧臣看走了眼。
群臣散朝出宫,明政殿五位大臣换地方上班,向来和高无咎、孙启一起走的许丞相,忽然跟从来孑然一身的萧大夫走到了一起。
“许某人真是没想到,第一个投靠程家太后的竟然会是萧御史,也不知读书人的风骨是被哪条恶犬吃了去啊。”许墨林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萧尧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萧某读圣贤之书,从来只坚守心中道义,而不依附任何人,实不知许公何出此言。”
许墨林哼了一声:“上次朱庸大闹君前,你那些查证之事真是头一天才从梁买那里拿的?”
萧尧臣挺奇怪:“我说了是头一天拿到的吗?关于朱庸之事,御史台从翰林院与贤宁太后相争便开始查,我们是觉得与一群饱读诗书的夫子为了一点小事便和妇人斗气,还做出君前请辞之事,让人很是不耻。没想到越查越是不堪入目。那天他不闹,日后萧某也是要弹劾的。这本就是萧某职责所在,有何依附之言可说?”
“好,此事不管发端如何,总归于国有利。某便不多说了,那刚才……你没儿子送进宫伴读就算了,提什么侄儿?”许墨林气急败坏的嚷道。
萧尧臣瞅了瞅他:“臣出身微寒,虽然做了御史大夫,却也只能靠俸禄过活。平日没有太多接济家兄的机会,如今能够入宫在帝师门下学习,萧某当然不想错过。说到这个,萧某也奇怪,伴君读书又不是坏事,为什么诸公却要推诿呢?”
许墨林一口老血憋在胸口。
他倒是没有站队和伴君如伴虎的烦恼,之所以不想大家把小孩送进宫伴读,主要是因为现在影响皇上的只有他的人和程振武的人。程家是武科老师,他的人是文科老师,算起来他还占着上风。
要是这些公卿百官的小孩一股脑涌进去,皇上身边就真成一塘子大浑水了,他再也别想按照自己的构想来塑造皇上,甚至连之前积累的那些影响力都会被其他的水给冲淡了。
这绝对是程太后的阴谋,萧尧臣这个憨货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萧尧臣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忽然不着边际的开口道:“御史台风闻奏事,督察百官。就连天子犯错,我们一样敢于直谏。许丞相您如何想,萧某不知;太后如何想,萧某亦不知。尔等做了危害社稷之事,御史台自当死谏至最后一人;尔等不做危害社稷之事,萧某也不会因为丞相今日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便对你怀恨。
至于丞相说的依附,萧某这辈子都学不会,也不屑于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