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凉觉得沈国舅就是来给自己开眼的。
他噌噌噌跑出去了没多一会儿,又在几个小太监的帮助下噌噌噌跑了回来,背上还有个一人高的大背篓。
程凉瞅了一眼,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那货的背篓里全是上成的虫草,最粗的足有小孩小拇指粗细,约莫一估计,这一背篓能有一百多斤,搁后世小一百万能拿下来。
“太后,这是送您的。”沈潜啪唧一放背篓,笑嘻嘻地扭头去看沈宽,“长姐你就爱吃吃喝喝,也不用总动脑子,这东西用不上。我还是老样子,送你五箱金条。东西太重,挑夫也不让进宫,你明儿差人去我府上搬。”
卧槽!
你说啥?
五箱黄金?
沈宽眼睛差点瞪脱了眶,嘴唇颤抖的瞅着弟弟:“怎……怎么送上黄金了,以前不是银子吗?”
“是啊,以前来都是送你十几万两白银,那得装五十箱,太麻烦了。咱爹觉得把银子铜钱都换成金子,出门就方便了。所以他开了个钱庄,允许那些商人用等价的白银或者铜钱换等价的黄金。这五箱金条也能换二十万两银子。你要用的时候直接取一块去长安的沈家钱庄换就是了。”
沈宽难以置信:“所以,你们是用黄金当银票使?”
沈潜很茫然:“银票是什么?”
“就是取银子的凭证啊。”沈宽被震撼了,一时没能控制住,张嘴就来,“比如我在钱庄存五十万两银子,你给我一张凭证,我去了另一个地方还能用这张凭证在你家的钱庄取出这五十万两银子。那岂不是比带黄金还要方便?”
沈潜眉毛一挑:“如果我收了钱不兑换或者他把纸弄丢了,他不就亏大了吗;再如果有人仿造我发的纸来取银子,我不就亏大了吗。黄金不一样啊,即便是不兑换,他也一样能使。最多就是我们家的黄金不够,那些人就换不了了而已……等等!”
他忽然一愣,好像是想通了什么关节:“长姐您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我恐怕得赶紧回家跟父亲讨论一下!”
说着,沈潜扭头向皇上辞行,火烧屁股的就要走:“皇上,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这次带来得礼单也呈给您了,要不草民就先告退了吧。”
“等等!”小皇帝本来还笑得挺高兴,听他这么一说,笑容立马僵住了,急得站起来,“可舅舅你才吃了两碗米饭啊!御厨房的正菜都没上上来呢!”
沈潜瞅了眼案几上零零碎碎的凉菜,也很惊讶:“可草民就能吃两碗饭啊!这些菜已经很好了,咱别浪费,让御厨房别做了吧。要是实在做了又吃不了,草民可以带走一些,明日路上吃。”
沈宽:“……”
程凉:“……”
果然是越有钱的人越抠是吗?
小皇帝绕过案几,跑到沈潜身边,用没受伤的手拉着他袍子:“舅舅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怎么也得住上几日,让朕好好赏你一番才是啊。”
“赏我什么?”沈潜一愣,“若是禄位,草民又不愿做官;若是财物,草民也不缺;皇上只要好好照顾自己,让着天下安泰,让长姐过得快乐,便足够了。”
小皇帝感动得热泪盈眶:“舅舅,您就再陪陪朕,好歹吃完这顿饭。这是圣旨!”
沈潜是真的很无奈了,求助的眼神不停瞄向沈宽,想走之心喷薄欲出。
沈宽和程凉交换了个眼神,都感到想说服他来做这皇家的方舆先生,恐怕是非常困难。
但再困难也得先说一说。
沈宽拒绝帮助沈潜离开,他到底是被强行摁回了座位上。
大家一起喝了杯酒,沈宽琢磨着自己好歹也是当女儿的,得问问家里的情况,便开口:“阿潜,咱爹娘身体可还好?”
“好啊,很好。”沈潜实在是闲坐无事,开始吃起了第三碗饭,“去年不是给你写信了吗?楚娘给我生了个胖小子,咱娘现在忙着带孙儿,每天都乐呵得不行。咱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比我还忙。不过,最近一两年我都跟娘写信,没怎么跟他说话。”
“为什么?”
沈潜气咻咻地顿下碗:“他看不起我跑商!”
沈宽愣了愣,心中一喜,这不是机会来了吗?
看来父母都是这样的,虽然自己做商人,却还是希望孩子能有更加受人尊敬的身份。
“爹也是为你好,咱们家又不缺钱,你要是找个安稳的差事,他也放……”
话音未落,沈潜已经把话补充完了:“他说跑商已经不是最挣钱的商事了,最挣钱的还是要包矿山,挖矿……长姐你刚才说什么?”
沈宽反手就想给自己一耳光,她怎么能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呢?
“没,本宫是说太后,太后她有话跟你说。”她毫不犹豫把锅甩给了程凉。
程凉翻了翻眼睛,还是接了下来:“沈国舅,是这样的。近来皇上课业增加,需要一名教方舆的先生。可这懂方舆之人,大都在边关任镇将,难以抽身。哀家便想到国舅常年四海奔波,对天下舆图想来是熟悉的。就是不知您抽不抽得出时间,在宫中教授一年半载?”
“哦,没时间。”沈潜拒绝的不要太干脆,“草民刚才说父亲觉得跑商不挣钱,其实他是错的。虽然大秦内部的商人已经饱和,但更远的地方却是遍地黄金。
吐蕃的雪莲、虫草、红花可以卖回中原,中原的茶叶、丝绸、瓷器可以卖到大罗、天竺甚至更远。这条商路再有一百年也是挣钱的!还有辽东到南洋再到西洋的商路,也是一样。
而且这其中的商机不光是倒卖货物,还可以有驿站、翻译、人力、钱币兑换等等。草民要做的事情太多,实在不能拘于一地一年半载之久。”
程凉也被这位大兄弟惊得外焦里嫩,他真是生错了时代啊,要是生在她们那时代,毫无疑问是个商业巨星,能冲击福布斯那种。
她深深的感到,要是自己再劝,真的就僭越了,就是拖了这位商业大鳄的后腿。
犹豫了半晌,她不甘心的问道:“那沈国舅可有人选能推荐给哀家?”
“这……”难道沈潜没有一口回绝,他很认真的想了片刻:“贱内的娘家是走镖的,也随着草民去过很多地方。如今生了孩子,身体还没恢复,暂时不能随草民长途跋涉前往吐蕃等地。如果皇家允许女先生,又真的只要一年半载的话,她倒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