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凉真是有点无奈了,有千里捉贼的,没有千里防贼的。出门被人刺杀,宅在家里还要被人刺杀,不死交不了差了是吧。
这会儿也没个天网啥的,刺客被捞上来就已经凉透了,浑身上下除了一柄软剑,什么能证明身份的都没有。
“有福,你立刻去乾阳宫,看看皇上有没有事。”程凉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吩咐道。既然能有刺客溜进大内,那他们的目标就不可能只有太后。
有福跑出去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背后还跟着几个奔龙卫的都统。
不出所料,乾阳宫也进了刺客。
偏巧古大雕上岗上得很及时,那人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一石子给敲了下来。
“立刻通知十六卫和京兆尹,关闭宫门城门,全城大索。”
程凉真的是很生气。
身边没有高手,就只能被动挨打吗?
这都偷到家里来了,要不是意外发现这两位师太身怀绝技,她俩今晚就得去见老马。
凤鸣宫的灯火重新亮了起来,飞龙、飞虎、飞鹰、飞鱼四卫一起行动,奔字部、潜字部、隐字部也被喊起来打配合,数万人从皇城四个门出发,地毯式搜索。
程凉一边等着结果,一边在凤鸣宫招待两位师太。
“没想到两位师太不但佛法高深,武功也是登峰造极。若你们能常住宫中,哀家愿替两位修一座佛庵。”
素问素珍相视一眼:“贫尼们本不该贪念世俗红尘。但听了庆师兄说,贤宁太后聪颖通达,对佛理理解甚是有天赋,若她愿意皈依我佛,我们倒是可以留在两位太后身边。”
沈宽本来都晕晕欲睡了,听见这话噌一声坐得笔直:“你们想让我出家?”
程凉的脸色也沉了下去:“两位师太这个要求似乎有些唐突,既然不愿,那就……”
“不,凉凉!”沈宽严肃的打断了她,“先问问,你们说的出家,是带发修行做居士,还是要剃秃?”
素问素珍连忙站了起来,双手合十:“贤宁太后乃天子之母,既为天下人之母,贫尼只愿太后能沐浴我佛恩泽,不敢求太后剃度苦修。”
“哦,那行,本宫愿意。”沈宽激动的走下坐榻,握住两位师太的手,“本宫一直都对我佛很有好感。不信你们可以问太后,本宫之前是想在后院修一座佛堂,如今本宫弟弟送了些银子过来,本宫觉得我们完全可以专辟一块地方,修一座真正佛庵。你们身边还有什么佛法功夫高深的师姐师妹,大可全都叫来。愿意的话,咱们甚至可以叫玉佛庵大内分庵。”
素问和素珍被感动得都不敢动了,看着沈宽,觉得她浑身都在沐浴佛光。
程凉真是惊呆了,阿宽也就是没有从学校出来,否则哪个销售干得过她?
沈宽又允诺了一大堆莫名其妙却丝毫不值钱的玩意,俩师太连连点头:“今夜怕那刺客还会来,贫尼便守在寝宫门外,两位太后只管安睡!”
“我佛慈悲,信女沈宽在此谢过了。”沈宽赫然已经进入了角色。
程凉目瞪口呆之余,默默举起手中的空杯子。
她必须要敬沈宽一杯。为了她俩的生命安全,她真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目送两位师太带着浓浓的使命感出了门,沈宽刺溜一声缩回了坐榻上:“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以我们哲学人的眼光来看,所有的宗教学都应当归属于哲学。我这就是回归专业而已。而且,信信佛就能白得这么多高手,这买卖不划算吗?”
“划算。”程凉毫不犹豫地点头,“真的很划算。”
也即是人家没看上她,否则她也可以的。
又等了俩时辰,沈宽连续打了七八个哈欠之后,果断地放弃陪程凉加班,让月季随便找了个屋子,一头扎进去就开始呼呼大睡。
程凉白眼都翻到天灵盖上去了,但无论如何都弄不醒她。没办法,只好让小厨房做了宵夜,移驾凤鸣宫,边看旧奏折打发时间,边等着程振武的消息。
好在那边还算有效率,子时刚过,程振武回来报告,说是那个刺客消失在了余临王府所在的圣德坊。
“现在怎么办,那一片皆是勋贵公卿,实在不方便一家一家的查。若是闹得大了,臣担心跑的是一个刺客,明日朝上牵连出来的却得有百八十个。最后无辜的人抓了一大堆,真凶却还逍遥法外。”
程凉捏了捏眉心。
余临王啊。
要是跟余临王有关,这事儿还真不好硬来。
从龙门寺回来,程凉就特意关注了一下余临王的一生。他的封地宁州在余临道下府城的北面,靠着大海,境内有铜铁矿,仁宗爷亲自给了他铸铁晒盐之权,并令他在宁州和台州岛之间操练海军。
估计仁宗爷是想让这个儿子对付程家的南洋舰队,结果把他养得膘肥体壮,成为了大秦实力最强的藩王之一。
今天以谋反之罪杀了他,明天余临就敢起兵清君侧。
程凉沉思片刻,笑起来:“既然有人寻咱们开心,那咱们也不妨寻寻别人开心。大兄,你来,哀家有个想法……”
程振武带着一脸的若有所思离开了凤鸣宫。
半个时辰之后,余临王府的大门被狠狠敲响。
砰砰砰——
余临王府的看门小厮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哪个狗娘养的敲门,知不知道这是王府!”
“飞武大将军程振武,奉太后懿旨,擒拿窃贼,速速开门。”
“飞武大将军?”小厮的瞌睡醒了,“你……你等等,小的去通报王爷。”
“快一点,我数十个数,不开门就撞了。”
小厮连滚带爬冲进了内院,管家又冲到余临王卧室前:“王爷,武国公在外叩门,说奉命缉拿刺客,要搜查咱们王府。”
余临王穿着里衣走了出来:“去开门,让他搜。”
管家转身跑出去,余临王的眼神猛地向下沉:“幽天,咱们的人都回来了吗?”
黑暗中站着个和夜色融为一体的男子,他抬手看了眼胳膊:“奎和娄的命火已经熄灭,壁还活着,但受了伤,暂时没有跟属下联系。”
“消息有误?”余临王愤然捏紧了拳头,“大内的高手在昌明三十五年那一役中全都死光了,赢孝培养的人我们也有记录,并无高手回京。这次为什么会失败?”
“听说太后上次从玉佛庵带回了两个老尼。”
“混账!”余临王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花架,“龙门寺那次本是最好的机会,了庆这老秃驴,首鼠两端。说什么佛门子弟不惹因果,私底下却甘愿做妇人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