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凉正在陪沈宽炒花生米。
她大清早起床陪小皇帝去祭了灶神,然后悄咪咪的把许墨林召进宫,三人就在灶神祭典上进行了一次讨论,决定年前要把这些破事儿都解决掉。
以许墨林的处理办法为主体,做了一些增减。
主要的目的就是将此事定性为程平衡和余临王的个人行为,将程家和余临王府都摘出来,以控制住事态。
“不追究你们程家,我可以理解,但余临王那儿子明显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不懂为什么连他都要留下。”沈宽穿着一身麻布厨师袍,站在凳子上,一边用一柄跟她胳膊一样长锅铲翻炒着锅里的花生,一边说道。
程凉靠在灶台旁边,手里端着一碗刚舀起来的花生,嘎嘣嘎嘣吃着:“各退一步嘛,余临王在宁州也已经经营了好几十年,肯定不可能束手就擒。要动他就要打仗,怎么也得等明年春耕过了再说吧。再放点盐,不够咸——”
沈宽拎起旁边的盐罐,咔咔咔撒了一大把:“春耕结束还有三个月多月,你就不怕他们用这三个月做准备?”
“是我说的春耕之后可能动手,是指他们可能动手。现在我们是正经的朝廷,越是安定,你儿子的位置就会越稳。除非他们真的起了兵,我才能名正言顺的动用南洋的舰队,否则你儿子肯定又要破大防。况且我们不在明面上说他造反,并不代表我们什么都不做。
余临王的尸体还在太极宫停着。我发懿旨让他儿子来长安扶灵回宁州,这总是没问题吧。若他敢来,就想个名目给人控制在长安;若他不敢来,便是大不孝,顺势申饬他,剥他世子之位也很合理。此人如此擅长搅混水,证明他本身就是个心机狗,他应该能想到我们的打算,而前两者都是他不愿意接受的,所以他只能选择立刻造反。
我已经让长安增援楚北的军队和高无咎在砀山的军队都往楚北道边境去了,也给南洋舰队发了信,一旦发现宁州水师企图进入内河,立刻收拾他们。另外还让秦政伪装成商贾,先一步进了宁州。”
“那个主角啊?叫他去宁州干嘛?能触发什么任务?”
“呵呵——”程凉又凑上前去舀了一碗,“他武功高得不得了,我让他去宁州找机会刺杀余临王世子。虽然成功的机率不大,但吓吓他也是好的。不能总是他们搞我们,不让我们搞他吧。”
“他就这么听你的话?”
“嗯……他说他的有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人设。”
程凉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笑了,沈宽更是差点一铲子把花生米铲飞出:“就这?”
“你假装他说的是真的……好吧,换个角度想想,皇帝翻过年也才十一岁,我至少还要执掌朝政五年,他作为主角,想要建功立业、留名青史,先巴结我,再利用我去巴结皇上,也是合理的嘛。”
“对对对,不但要巴结你,还得让你觉得天底下只有他一个盖世大英雄,要死要活要跟他,为他袖手天下,洗手带娃……”
程凉反手一颗花生米崩她脑门上:“我给你找纸笔,你写一个?”
“哈哈哈……”沈宽哈哈大笑着,捡起落在灶台上的花生米扔进嘴里,“我觉得差不多了——紫苏、有福你们找人给本宫剪两盆干辣椒来,咱们再做一款麻辣的。”
程凉翻翻眼睛:“你用我的人可是越来越顺手了啊。”
“谁让月季她们都还在路上呢。”沈宽叹了口气,“我想要一批能骑马,还武功高强的宫女,否则带出去一点忙都帮不上,你瞅瞅你们程家有没有合适的,匀我几个?”
程凉摊摊手:“水平最高的就是紫苏那样。在宫里扯个头发、抡个巴掌什么的,实力高超。要是带出去,基本没啥用。”
“嘁,真给你们将门世家丢脸……”
沈宽毫无形象的坐在了灶台上,刚要开口嘲讽,紫苏忽然跑了进来:“启禀主子、贤宁太后,古将军求见!”
“他来拿花生的。”
沈宽赶紧站起来,还没等她跳下去,有福又一头扎了进来:“启禀主子、贤宁太后,诺曼公子说要向两位太后复命,现在门外候着呢!”
“呃,这么巧啊!”沈宽嘬了个牙花,“他不会是来拿卤料配方的吧。算了算了,来都来了,让他们都进来。”
片刻之后,两个千秋各异地男人大步流星地进了御厨房。
走到门口,两人一起迈步过门,“砰”一声,一起又退了出去。
诺曼退了半步:“古将军请。”
古大雕冷笑一声:“诺公子请。”
诺曼摇头:“在下的事情不急,可以等会儿慢慢谈。”
古大雕也挺不高兴:“老子的事儿挺多,估计今天一下午都说不完。”
诺曼:“既然事多,就该写成折子上呈给太后,让她们先御览过了,有问题再招你询问。你孤男一人来御厨房,未免有失体统!
古大雕:“说得你好像就不是爷们一样。”
诺曼:“在下乃先帝姑母之子,姑且算得上半个皇亲。”
古大雕:“我……”
他还没憋出话来,沈宽已经不耐烦了:“你俩有病啊,这么大个门还走不了你俩了是吧。有事说事,没事儿本宫还要回去过年呢!”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一左一右同步跨进了厨房。
古大雕拱手道:“臣要说的事儿只能太后您一人知道。”
诺曼那双桃花眼中闪烁着温柔:“诺曼此去数月,有许多事情要说给太后听,其中有几处见闻甚是关键,一时半会恐怕说不清楚。”
程凉简直是惊了,古大雕这种浑人居然会老老实实的称臣,她家阿宽果然是魅力万丈!她赶忙又舀了一碗花生米,伸手把愣在风暴中心的紫苏拽到了架子旁边。
沈宽拎着锅铲,看了看古大雕:“你要说的是公事?”
古大雕点头:“自然!”
“哦!”沈宽点点头,反手拎起灶台旁边的陶罐,“你要是来拿花生的,这边先做了十斤椒盐口味,给你罐子,装走。要是你要谈公事——不好意思啊,本宫过年不加班。”
古大雕被罐子怼得一愣,刚才还颇为骄傲的表情,碎了一地。
诺曼忍不住“噗”的笑出了声。
沈宽扭头看他:“诺曼公子呢?你要说的是私事还是公事?”
诺曼微微一笑:“臣要说的多为传言,并无实证,要说是公事恐怕不太恰当;但关键之处却又可能关系大秦国运,说是私事又太过于轻视。臣也不知道该如何界定,只好先说,让两位太后定夺。”
他说完,还主动向架子旁边的程凉微微行了一礼。
程凉立刻给他加了五分。
显然,古大雕在情商和智商两方面都完败。
沈宽果然没有像刚才那样拒绝得干脆,她思考了片刻:“好吧,做一锅卤水要一个时辰,你琢磨琢磨,说得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