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舞弊之事很严重,但却不紧急。
反正这一科他们没有得逞,想要再搞,也得等两年之后了。
程凉跟梁买商量了一下长安城的治安管理。
那些抓贼的,只要他们不随便动武,就不用管,甚至京兆尹还可以帮着他们找人,只不过真找到了,不能交给他们,而是要通知古大雕,给保护起来。
泄题之事,暂时也不从他们身上查起,免得让长安城中的有钱人一下子全部倒戈到了幕后黑手那边。
而那些具有自杀倾向和攻击性的人,甭管他们可不可怜、是不是正经读书人,看见一个抓一个,先弄回去关起来再说。
梁买毕竟是个综合性的官,并不专精断案,程凉索性给远在余临的高无咎写了信,让小蠢送去,催他宁州的事情办完就赶紧回来。
弄完这些,天边已经落日熔金,晚霞齐飞。
程凉路过后宫和前朝之间的碧涛湖,发现已经柳枝摇曳、桃花含蕊,一副春日景象,不由得心情大好,下意识地掏手机想要拍照发给沈宽。
屁股上摸了一把,才想起她现在是大秦太后,别说手机,bb机的发明者都还得投个十几回胎。
“主子,您可是想去湖边走走?”紫苏看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湖边上,主动开口问道。
“现在不用,回宫吧。”程凉挺惆怅的。
过来是挺久了,工作繁重却也让人很有成就感,但在生活小细节上非但没有融入,反而每过一阵就有新的格格不入,明明是应该出门快活啊、放纵啊、浪荡啊的季节,她居然连个照相机都没有,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致。
队伍过了碧桃湖,走到青竹林旁边,忽然蹦出一人挡在了步辇前面:“程太后,可否留步。”
程凉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古大雕,不由得微微一笑:“古将军啊,你不是该在御厨房剥花生吗,怎么还专门跑到这儿来等哀家?”
古大雕眉目一沉:“呵,她果然什么都告诉你——咱们到旁边去,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程凉下了步辇,但没往前走:“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古将军毕竟是外男,哀家多少还是该避讳些吧。”
“少跟老子废话,你平日里议事那些大臣就不是外男?你与他们同居一室,不也一样面不改色吗?”古大雕莫名的烦躁,“我们去那边空地说话,让你手下这些人让开不要偷听就是——以老子的身手,想要取你的性命,难道还需要耍什么诡计吗?”
程凉满是疑惑的瞅了瞅古大雕,不知这货为啥忽然到了更年期。
但认真思考了一下,以她们现在的距离而言,这人想要弄死她的话确实不费什么功夫,顶多是等会逃出去会比较麻烦。
“好,紫苏,你们在这里等着。”程凉抬脚向旁边空阔处走去,还顺便挑了个能看到碧涛湖的角度,“有什么话,说吧。”
“你放弃吧,不要费尽心机想把奔字部禁军弄到手。即便我不做大将军了,那些都统也是不会听你的!”
程凉:“……”
妈蛋,搞这么神秘兮兮的,就说这?
真耽误姐回去吃火锅。
古大雕显然是很愤怒:“沈太后天性单纯,容易相信人。老子可不一样,你打什么算盘,我知道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让你得逞!”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程凉不屑的扬起眼皮:“古将军,说这话前你先想清楚,你会打算盘吗?”
古大雕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不会打算盘,更加恼羞成怒:“我说的算盘不是商人手上的算盘!”
程凉轻蔑的一笑:“哀家说的自然也不是商人手上的算盘。”
古大雕暴怒:“那你说的算盘是什么意思?”
程凉如同关爱智障儿童一样看了看他:“你说的算盘是什么意思,哀家说的算盘就是什么意思。”
古大雕:“……”
他退了半步,使劲用手掌拍了拍脑袋,试图将“算盘”俩字驱逐出去。
程凉默默摇头,这就是只练体育不读书的后果,脑子永远只能单程处理,而且特别容易被带跑偏,如果逻辑水平仅仅是这样的话,他和阿宽也就只能止步兄弟伙了。
“古将军,你做奔武大将军也不过半年吧。”程凉乘胜追击,“而且其中还有近三个月不在长安,哀家猜测你到现在都还没把四部的都统认全,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奔字部四卫之所以不受哀家管束是因为你?谁给你的信心?”
古大雕:“……”
这话说得,他好像真的是无言以对。
不过,等等……他是来找程凉理论的,不是来被她训的。
古大雕脖子一梗:“不管怎么说,老子就要做奔武将军,你休想把我从长安调开!”
程凉嗤笑:“哀家听说古将军接任奔武大将军是为了报先帝之恩,不得不为之。皇上上次便允诺,你若是能平安送得沈太后从洛阳回来,你和皇家便两不相欠。怎么,古将军恢复了自由之身不高兴,反倒贪念起了权势不成?”
古大雕的脸再一次涨红,没好气的答道:“就算是,那又如何!”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古将军这选择是人之常情嘛。哀家只会觉得古将军你终于变得识时务了,这自然是好事。”程凉一直都是笑眯眯的。这话每个字都没什么毛病,合在一起落进古大雕耳朵里,却充满了浓浓的讽刺味道。
古大雕强迫自己冷静:“先帝有恩于我,我自然要保护他的妻儿。”
“这话怎么又说回来了?”程凉故作奇怪,“你若是贪恋权势名利,把着奔武大将军之职不放,哀家到可以理解;若是真心想要保护沈太后和皇上,那为何又要拒绝做龙鳞侠士之首呢?古将军,咱可不兴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
完了,冷静不不了了!
古大雕反手一颗石子弹出去,程凉身旁的树杈“哐”一声竟然被打断了。
紫苏她们一惊,纷纷向着这边跑来。
程凉不慌不忙的摆了摆手:“都在那边等着,哀家有古将军护着,岂能有事?”
古大雕从出生以来就没有那么窘迫无力过,他本以为这些达官显贵都很怕死,只要他露几手瞎一瞎,这妇人自然会对他言听计从,但现在他说也说不过,吓也吓不住,难不成真动手杀了程凉?
别说自己能不能出得了宫,以沈太后被蛊惑的程度,她便第一个不会饶了自己。
程凉轻轻叹了口气,收了棒子,开始喂起了胡萝卜:“古将军,其实哀家知道你此次来的意思,你并不是舍不得区区一个奔武大将军的虚名,你只是担心自己离开长安之后,沈太后和皇上身边就没人保护。此乃拳拳忠心,侠骨肝胆,哀家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可是龙鳞侠士乃先帝的私兵,其重要性远胜于奔字部四卫,其统属的又多是江湖侠客,不喜朝廷规矩,只求问心无愧,寻常的朝廷将领根本管不了他们。古将军应该不希望哀家让程家人来接手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