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程凉很惊讶。
“可能是给你面子,也可能是大家不想跟那些飞扬跋扈且又没啥用地皇亲当同学,更有可能是因为诺曼把书院打理得确实很好,这个要抽空去高岭看一看才会知道原因。”沈宽叹了口气,“反正就是他马甲一掉,马上就变得没朋友的。”
“是挺惨的。”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程凉觉得赢凌跟自家宽儿确实还是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比如重感情这点,作为一个皇帝,他对朋友的渴望,有点太强烈了。
在兴文苑做班长的日子,对他而言,跟做皇帝一样重要的。
“幸好还有几个身份高的可以不在乎……”程凉刚想说姚金刚和林琛他们的名字,便看见沈宽的脸色古怪起来,她刹住车,“还有什么别的事儿?”
“兴文苑的同学不给他面子就算了,这孩子背着我们还干了件大事!”
“什么?”
“赢青和赢绿上次算计我,你还记得吗?”
“记得,她们想要让陆倾做驸马。”程凉想到陆倾看阿伊徳孜的眼神,觉得这俩公主真的是想太多,人家以前就看不上她俩,现在更不可能看得上了,“怎么,她们想让皇帝做媒,结果陆倾不给皇帝面子?”
“哈,那倒没有,陆倾那边她们早就放弃了。”沈宽不屑的耸了耸肩膀,“我之前给他们找了好几个勋贵子弟,她们都看不上。后来咱俩在宁州的时候,你那个姓周的手下偷偷给我透露了一点点喜欢赢青的意思。
我也给赢青写了信,感觉赢青没啥意见,但她娘可能是觉得周承修地位太低,也可能单纯是因为她出身世家,恨你恨得入骨,所以没有同意。
本来这事儿也就算了,我也不是个爱催婚的,她俩耗到耗不下去,总得嫁人。
实在不嫁,咱堂堂皇家,也不至于养不起俩公主。
结果我儿子这大傻子,不知道是喝了多少,仗着自己跟姚金刚和林琛关系好,竟然决定把两个公主指婚给他俩。他可能是想着跟他俩联姻可以从朋友变成亲戚,相当于把镇国公府和定国公府都拉到他那边,但人家觉得这是在结仇。
两家的大人还好,没当场翻脸。姚金刚那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本来就想去参军,就差个借口,小皇帝指婚的第三天,人就离家出走了。紧接着林家的老定国公薨了,林家马上以林琛要替祖父守丧三年为由,直接带着孩子送灵送到山里,都不回来了。”
“卧槽!”程凉着实是吓了一跳,“他不会是为了不跟皇家联姻,特意赶着这会儿死的吧!”
沈宽也吓了一跳:“不至于吧!”
两人相互看了两秒,一起打了个寒噤。
“算了,反正老定国公生病也很久了,啥时候去都是正常。总之,就是这么巧合,我儿子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同时,朝廷的皇党,比如老许、比如蜀王、比如全德等等人,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树立皇上权威,鼓励皇上进步的机会。虽然他还没有亲政的能力,但身为帝王的面子是必须从小保持的。
一边拼命给面子,一边不停地受打击,他亲近蜀王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不过,我觉得,蜀王想要让他做个真正帝王,想要让他更早的亲政,想要让他压过你,这些都无可厚非,但他却不是真正的耗子屎……”
程凉稍稍一回忆,拧起眉头:“你觉得小柱子有问题?他以前救过皇上的命,这几年来也战战兢兢,没犯过什么错,年纪也不大。”
“但据我所知,目前关于矿山的事情,都是小柱子在负责。沈家派来帮忙的账房,跟他一起上的山,被揍得鼻青脸肿,到现在都下不了床。全德也是很突然的就病了,我不觉得这是巧合。
特别是有月季在前,那可是跟原主一起长大的丫鬟,背叛起来还不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小柱子出问题也没什么不可能。就在于是单纯的宫斗还是有外部势力的干涉。”
“反正跟夜琅王他们多半是没关系,否则他们早就用这张牌了。”程凉思考了片刻,“我觉得问题更大的还是蜀王。哪怕他本身没有挑起矛盾的意思,但他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在增加矛盾。我是可以马上把权力和权威都给你儿子,但你儿子接得住吗?”
“别开玩笑了。”沈宽摆手,“甭管他是故意挑事还是拔苗助长,都早点给撵回封地去吧。咱们最近事儿挺多的,没工夫跟他耗。”
她俩在讨论蜀王,蜀王赢磊也正坐在武安侯府喝茶。
程安宁抓耳挠腮的在对面作陪,气氛甚是尴尬。
眼瞅着太阳都要落山了,程安宁终于还是忍不住:“三石,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你到底要说什么,给我个痛快,行吗?”
赢磊认真且充满同情的看着程安宁:“我要说的话已经说了很多次,你不非要装着听不懂,我又如何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程安宁叹了口气:“再明白点!”
赢磊放下杯子:“赶紧劝太后归政吧。她一个女人,成天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
程安宁身子向后一仰:“我就是个闲散侯爷,这事儿你该去跟许丞相他们商量吧!”
赢磊摇摇头:“安宁,你知道我在你面前从来不摆什么蜀王的架子,要不是皇族的小辈们实在太过分,我现在已经回蜀中去了。我今日完全是以朋友的身份来见你,说的话,也完全是为了你们程家啊!”
程安宁呵呵一笑:“我就是个粗人,你不说明白,我听不懂!”
赢磊看了他一眼:“你确实是个粗人,也不读史书,不知道历史上辅政之人若不是自己称帝,那么后果一定是家破人亡。皇帝年幼,大臣或者太后辅政,重点在于辅,而不是政。大家能平平顺顺的把日子混过去,混到皇上长大,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现在太后大张旗鼓,大动干戈,做的事情便是寻常的男儿也不及,但她有没有想过,她现在如此声名显赫,将来皇上要亲政的时候该如何是好?
不说你们程家,就说那岳庭渊和陆倾这样的封疆大吏,他们便是面上对皇上称臣,心中会不会将二者进行比较?若是皇上做得不如太后,他如何能御天下之众?
皇上本来也不是太后所出,他对你们程家没什么感情。最近他已经感觉到了他和太后之间的差距,他越是在人前表现得自信,越是说明他心虚;他越是不动声色,越是心头愤概。如此下去,一旦让他有了掌权的机会,太后必然是他第一个清算之人。
安宁,你们程家又不想当皇帝,这些年来我们赢家对你们程家也谈不上有恩了。你们还有什么必要费这么多心力给自己找事呢?这天下总归是皇上他们这一脉的私产,就连我这样的旁支都无权干涉,更别提你们这样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