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凉她们没走多远,拐弯又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
“第一任镇国公是什么样的人?”
秦政刚把门关上,就听见程凉问道。
他想了想,回答道:“老姚跟我以前是个土匪,看起来粗暴鲁莽,但绝对不蠢。凭一己之力在汉末乱世中周旋出了一个很大的山头。”
“他们家以前就喜欢求长生吗?”程凉又问。
“也不光是求长生吧。老姚这人挺迷信的,相信各种神神叨叨的东西。以前我还批评过他,打仗就打仗,搞些稀奇古怪的仪式没有意义。”秦政说起老姚家也是挺无奈的,他身边的能人多了,没想到最后是他们和程家、林家一起剩到了最后。
程凉在思考,秦政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太后,长生不老什么的是不是太不唯物了?咱们是特例,即使是解少麟的研究成功了,也只是在医学上……”
“NoNoNo,不是不唯物哦!”沈宽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瓜子,一边翘着二郎腿嗑瓜子,一边晃动手指头,“迷信和唯物的区别可不是鬼神,而是是不是以事实为依据。咱们现在都穿越了诶,你也在天上挂了一两百年的,你还非要说人不可能长生,你觉得这唯物吗?”
秦政愣了一下,总觉得念书的时候老师不是这么讲的。
沈宽换了个姿势:“我们虽然是特例,但至少可以说明灵魂……或者用你比较能接受的方法说,叫做意识可以独立存在,意识是一种物质!既然如此,寻常能更换意识容器的办法不就是求长生吗?我们那个时代也在追求这个技术啊!你最多说这是科幻,却不能说它是无稽之谈。”
“可是……”秦政不是学哲学的,而且根正苗红,在这个问题上很难转过弯来。
程凉听着他们的话抬起头来:“你这是身在此山中,考虑问题片面了。不管求长生有没有可能成功,你的出现都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来处。
死而复生不好,这样会让人对死亡没有敬畏。对死没有敬畏,自然也不会在意法律和道德。
其次,有人已经在用长生作噱头,与其放任他们胡说八道,跟卖保健品一样推销他们的神,不如我们也给一个说法,用一种我们可以控制的方式来引导大家对长生的认识。这样不也能减少圣光神的市场吗?”
秦政拧起了眉头。
沈宽乐呵呵的在旁边好心提醒:“秦哥,你的武力值已经巅峰了,但没事还是要多读书,毕竟我家凉凉是很能卷的哦!”
秦政感激的点点头,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没等他继续自我检讨,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姚春秋大声在喊:“姚春秋求见太后,臣有要事要说!”
沈宽眼睛一亮,端着瓜子盘往角落里一缩,刚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看戏,发现自家大儿子一脸惊讶迷茫的看着自己。
她心里咯噔一下。
妈呀,忘了这娃还在。刚才说话太口无遮拦了,不会掉马甲吧!
“刚才母后跟你老祖宗说的话,你听懂了吗?”她试探着问道。
小皇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听懂……”
“哦!”沈宽松了口气,“没听懂就好……啊,不是,母后是说,我们用的都是哲学名词。哲学你听说过吗?此乃百家学说凝聚而成的一门新学问,等你把百家的书都读明白了,就可以开始学哲学了。”
“哦!”小皇帝乖巧的点了点头,垂下眼眸,掩盖着眼底的那一抹疑惑。
程凉和秦政都没有注意到小皇帝也在房间里,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姚春秋身上。
老国公一进门,就咔的跪下开始磕头,而且出口惊人:“圣祖在上,臣确与万国会有过瓜葛。”
哈,果然是跳匪了!
程凉对姚家的立场一直都很迷惑,如今感到一只靴子落了地。
“但臣绝对没有不忠于大秦!”姚春秋继续说,“您若真的在天上有知,就应该知道,我们和他们就是很单纯的交易关系。他们给我们藏宝图,我们偶尔帮他们做点小事……”
“比如杀掉余临和楚北两道的府正,默许杨询杀掉你们家孙子,还帮他把他准备的罪证送到太后面前?”秦政冷冷的看着他,问道。
“额……反正那两道的府正带回来也是要杀的嘛。杨询那件事臣也没有参与,只是最后帮他们送了几个箱子,这不算什么大罪过吧。”姚春秋是个浑人,完全不觉得自己逻辑上有什么毛病。
程凉抬手制止两人就这事儿讨论下去:“你和他们的交易跟求长生有关?”
“没错!”姚春秋毫不犹豫的点头,“不光是求长生,还有蛊毒,也有关系!”
“哦?”
这就很惊喜了,程凉尽可能保持着表情平静,:“镇国公早就知道自己体内有蛊虫?”
“嗨,太后您又不是不知道臣那后宅乱得很,别说是蛊虫,就是您说臣体内有妖怪,臣也是信的。但你要说臣早知道,那便是便是冤枉臣了。
臣和臣子体内有蛊虫都可以不管,但姚金刚是臣唯一的嫡孙,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臣那儿媳都吃了十几年的斋饭,一时半会也生不出个新的嫡孙来啊!”
程凉扶额。
姚家在嫡庶上分得确实很严格。
姚春秋小妾多,儿子也多,但只有姚周易一个嫡子;姚周易的小妾更多,儿子自然也更多,但还是只有姚金刚一个嫡子。
姚家的规矩就是,嫡子通吃,庶子老老实实还能分点钱,不老实的话,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打包扔进了渭河之中。
在姚家,母亲的差别就是一切。
所以他们才会在姚金刚跑了之后,差点打上昭徳殿找小皇帝要人。
可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优点吗?
姚春秋自己当然觉得这是优点,他搞女人归搞女人,姚家的继承人问题可是从来都没有马虎过。
“太后,万国会给我们家的藏宝图哪儿的都有,其中有一张是在楚北的山中。臣曾经以拜南岳君之名求得先帝恩典,带着易儿去了一趟。
您猜怎么着?
臣等进了一个比整个皇宫还要大的山洞,那洞中到处都是尸体和毒虫,臣的手下被尽数咬死。
臣本以为臣与易儿也要交待在其中,却不曾想洞中的毒虫皆不近吾父子之身。
好不容易跑出了洞口,臣与易儿皆感腹中剧痛,踉踉跄跄跑了半里地,竟然吐出一滩黏糊糊的黑痰。吾父子相互搀扶下山,在农户家中住了半月,方才捡回命来。
臣以为臣吐出去的便是太后您说的蛊虫,而那个山洞必然是那蛊虫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