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雨一下起来就没有停的意思,程凉不得不一边关注西域的军事布防,一边分出心思关注各地的水情。
那小皇帝像是忽然开了窍一样,不但每天都跑来找她和沈宽商量事儿,还真心实意,特别热情的邀请她去明政殿议事。
程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甭管是不是陷阱,她的事业重心都已经转移到了新项目改革和跟圣光帝国较劲上面。大秦朝廷这那些已经上路的旧项目不值得她浪费精力。
她本来是想催催秦政早点回信,结果信没回来,人直接出现在了面前。还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宛如一个野人。
“啊……”程凉惊呆了,夹着毛肚不知道该不该往锅里涮。
还是沈宽淡定,吃面一样夹了一大筷子鸭肠在碗里,一边裹蘸料,一边一本正经的问秦政:“怎么,开始走行为艺术的风格了?”
秦政咕嘟咽了口唾沫,拱拱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程凉猛地站起来,那块毛肚啪嗒落进锅里,溅起一尺高的红油:“难道我大哥、六哥他们……”
“不,不是。”秦政摆摆手,“我走得太着急,并不知道他们是否脱险,不过十有八九不会有事。我是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更重要的事……难道圣光帝国已经打进来了?”程凉震惊了一瞬,自己摇头,“不可能,你那里又不是边境,他们从哪个方向进攻都应该是你先得到消息。”
“不,虽然跟他们有关,却也不是打进来了。”秦政舔了舔嘴唇,神情凝重,“说来有些话长……”
“哦!”程凉恍然大悟,转身拿了副碗筷塞给他,“想吃就直接说啊,咱们这身份地位,又不少你这一口。”
秦政:“……不是,我……”
程凉眼疾手快捞起自己刚掉锅里的毛肚,笑眯眯的放进秦政碗里:“欢迎回来。”
秦政:“……”
算了,好像也没那么急,边吃边说也没什么不好。
一个时辰之后,屋里只剩下那锅沸腾的红汤还在咕嘟咕嘟翻腾作响。
程凉和沈宽都放下了筷子,脸色变得和秦政一样沉重。
“你是说在昌明三十五年前圣光帝国就找到了九黎族,跟他们做了交易,从他们那里获得蛊虫,同时给了他们一套设备——这套设备的科技水平可能跟我们原本的时代差不多——哈,这怎么可能,天道连火药都不让我们搓,这么跨时代的东西……它是睡着了吗?”程凉一点都不肯相信。
“所以我才这么着急的赶回来啊!”秦政不比她们冷静多少,“别的或许我肯定不了,但是电我不会不认识啊!电啊!我们现在的主要能源是人力和畜力,连蒸汽机都没有,但他们有电啊!”
“焯!”沈宽拍案而起,“我们还是封建时代,他们是电力时代,甚至信息时代……文明都不能这么玩吧!这不是领先,是开挂!还玩什么,该吃吃该喝喝,要死就死,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等等。”程凉阻止了大家继续发疯,“要是他们已经那么强了,还费心巴力的在大罗挑事儿干什么?仅仅是为了增加游戏难度?但是那个威廉投入的模样不像是假的,他虽然不太怕死,但却阴谋被拆穿的那一瞬间,确实是很愤怒和懊恼的。”
“天道未必没有降下灾祸,只不过承受灾祸的只是九黎人而已。”秦政已经吃饱了,但还是在锅里搅了几下,夹出一根鸭肠,“他们在获得那套设备之后,就再也生不出正常的小孩了。我在母巢中看到了非常多的畸形儿。
他们似乎对那套设备也有畏惧之心,用得不多。但在两年多之前,诺曼他们进入母巢,并且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为了保护母巢,他们在一个人的建议下重新启用了这套设备,短短两年,整个九黎族便死得只剩下了十个人。
我去的时候真没想过能那么容易的找到大巫,但实际上他们已经自知没有未来,不过是想拉着我们跟他们一起陪葬罢了。”
“你说的这种情况……”程凉还在思考。
沈宽已经脱口而出:“是辐射吗?因为使用了超越时代的东西,导致那些设备的辐射增大,本来概率很低的辐射病,变成了百分之百的概率。”
“我觉得是,所以我把那一整片山都烧掉了。”秦政很正经的回答道。
“啊,一整片是……多少?”程凉还没听到答案,心已经在痛了。
“应该烧掉了数千亩森林吧。”秦政丝毫没觉得自己应该把牢底坐穿,“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不知道其中的毒物……”
“好!你不要说了!”程凉很愤怒,虽然这会儿也没有到必须要搞环保的程度。
但那么多森林,是钱啊,是生产力啊!
混蛋!
“不,还有一件事,我得说。”秦政头铁的反驳了自家媳妇,“那个给他们建议的人,我认识。”
“啊,能叫你听说过,看来应该是很出名的人物了,难道说又是长安的内鬼?”程凉在脑子里搜索者可疑人选。
却听见秦政轻轻叹了口气:“不是听说过,我是说……我认识。”
程凉愣了一下,马上反应了过来,手里的筷子啪唧一声落进锅中:“难……难道……”
“没错,他叫程傲,是你们程家老祖的亲侄儿,曾经给我做过护卫,后来随第一任武平侯前往南洋,亲自率领一只舰队向西行,去寻找新大陆。按理说,他应该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
“所以,他也是穿越者?”程凉转身拿了双新筷子,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我可以很确定他不是!”秦政认真的看着程凉,“所以,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南洋,无论如何要先把这个程傲找出来,才行!”
“那大罗那边……”
“不要管了,找到程傲,弄清楚这个事情真正的运行机制才是最重要的。否则,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十几世纪也是战胜不了的二十几世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