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安的失守让整个局势变得艰难起来。
这座城不但是苍梧城的屏障,也是大牙城的屏障,这么轻易的丢掉,就意味着对方可以直接通过仁安到大牙城的背后。
苍梧背后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大牙背后地势开阔,这两座城无论是哪一座失守,敌人都能直接杀到秦军海防线的背后。
如果海防线上的城丢了,他们在海上的补给优势也将荡然无存。
所有前往南洋增援的部队都接到了加快行军的命令。
从中原到余杭、福临、安浦、北海、苍梧,所有的工厂都二十四小时的运转着,就连好几年不亲自上手搞制造的张道一都加入进组装车间,成为了一名熟练工。
沈潜和薛楚儿两口子,一个在儋州,一个在北海,除了要负责南北的航路运输,还要到处拉人来参加工作。
阿伊德孜和陆倾这对苦命鸳鸯,也再也没有工夫为儿女情长的破事儿烦恼了。
陆倾带着大秦水师在儋州和北海之间巡逻,晚上睡觉都只敢闭一个眼睛。
阿伊德孜靠着自己当神女的经验,在女工中混成了个小队长。
而女工队伍的总队长也不是别人,正是高贵、不喜欢杀戮且又没什么正经事的贤宁太后沈宽同志本人。
苍梧——大牙之战,在仁安城失陷后的第三天傍晚,正式拉开了序幕。
罗伯特依然没有任何铺垫和战术,一万药人各自在腰两侧挂着一个装药的袋子,从几十里外开始长途奔袭,一边跑一边不停的从口袋里取出药来塞进嘴里。
一开始他们还像个人样,快接近苍梧城的时候,那浑身的青筋便暴起得真如同妖怪一般了。
他们的脚步声震耳欲聋,踏得大地和城墙都在微微颤抖。
苍梧城镇守南面城墙的是程凉带出来的那一千禁军,堪称大秦最高战力所在,他们各自站在的位置上,紧紧握着自己的武器。他们对脚下的人流没有半点畏惧之色,目光望着最高处秦政手中那面鲜艳的帅旗,身上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
“今日,便让南洋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士!”秦政振臂一挥,“开炮!”
轰轰轰——
炮声响起,脚下大地跟着摇晃起来旷野上狂奔的人倒下去一大片,但更多的还在往城墙冲来,空气中的血腥味一下子浓稠起来。
伴随着炮击,弓箭手也开始拉动弓弦。
一支支利箭从城楼上飞出,暴雨般钻进敌军的身体当中。
他们不知疲惫,甚至也不知道疼痛,但他们会流血,也会死!
守军毕竟还有那么高耸的城墙作为掩护,一轮攻击下来,旷野上的人少了足足一半。
“嘁,他们什么时候已经有了那么多的火器?”罗伯特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塔上,搭着千里眼看了一会儿,狠狠的骂了一句,“行了,让第二批人出发!”
“是!”传信的圣徒转身就走,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又扭头回来,“圣使大人,我们攻陷仁安城时,缴获了二十门圣战之炮,不可以拿来使用吗?“
“这……“罗伯特迟疑了一下,然后像是在给自己解释一样,”那是他们造的东西,他们都能用,我们没理由不可以吧!“
那圣徒认真的看着他。
他思考了片刻:“当然可以,去把那二十门圣战之炮运到城下去。正好,给本使两炮轰掉这城门!“
“是!“圣徒转身走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苍梧城外的第一波攻势也进入了尾声。
秦政在鼓舞士气:“虽然他们身体机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但损失的却是他们的判断力和思考能力。这些人既不会主动躲避,也不会退让,更没有战术,跟寻常的动物有何区别——将城楼上的尸体打扫一下,全部挂在城楼上。
告诉城中所有士兵,对方不是什么妖怪,而是跟我们一样,只有一个脑袋,两只胳膊,被刀子砍中就会死的人!“
“是!“
禁军刚把城墙上的尸体打扫完,便又听见斥候报告。
“大帅,敌人又攻上来了!“
“好,那再次准备迎战。“
话是这么说,但秦政自己心里面知道,不休不眠,不知疼痛和疲劳的敌人有多么难以抵抗。
他们现在看起来游刃有余,是因为他们手中有足够的火力。
但无论是炮弹还是火药,都是不够充裕的。
如果攻势一直都这么猛烈的话,弹药用尽之后,他们就将会陷入苦战。
“大帅,您看那是什么?“忽然有人大声叫起来。
秦政抬头看去,只见一群看起来很正常的士兵推着二十门炮从旷野上走了过来。
“他们也……不对,那是仁安城里那二十门。“秦政垂下眼眸,心里暗暗又叹了口气,仁安城失守带来的损失也太大了些,”调转炮口,瞄准对方的炮手,听我号令,准备……“
话音未落,对方的人群中轰地炸开了几簇漂亮地焰火。
秦政愣了一下,眯着眼睛看过去。
发现对方竟然有四门炮自己炸膛炸开了,周围的炮手被掀翻了一地。
啊,这……
他愣了半秒,垂下令旗:“好了,不用管他们!“
罗伯特也在千里眼里面看到了炸膛地一幕,不由得整个人一哆嗦,愤然吐了口唾沫:“妈的,我就知道这些秦人造地都是劣等品——快去人,叫他们不要用那破玩意了。那东西被魔鬼污染过,不是圣战之炮,是恶魔之炮,用不了的!
等等!
这东西虽然是被恶魔之力侵蚀了,但也不是完全一点用处都没有。嘿嘿……你们去把那些炮弹都取来,将引线加长一点,发给那些猪猡,让他们抱在手上,用最快地速度扔到城墙下面去!“
“是!“圣徒们依计而行。
罗伯特捏着下巴哈哈大笑,为自己卓越的智慧感到满意。
第二波攻城开始。
就和历史上真正的,大多数的攻城战一样,没有什么趣味,也没有什么技巧,单纯只有枯燥的拉锯,残酷的厮杀和在空气里散不开的血腥味道。
程凉坐在都督府里,看似是在处理文件,实际上她已经足足半个小时没能算出任何一个数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