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凉站了两个小时,感觉自己都快站出静脉曲张了。
好在随着庆典进入高潮,酒精侵蚀神经,大家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谈感情的谈感情,在各自的火堆前面自成一体的热闹起来。
程凉总算也能吃点东西了。
士兵们把桌子摆好,端上菜来,食物倒是丰盛。
有新鲜的蒸鱼、现宰的牛肉、异邦的糕点、椰汁、蔬菜、橄榄、甚至还有两瓶红酒和一头小乳猪。
程凉只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自从进了北海,她的伙食水平就直线下降。
本来南洋的食材就跟中原没法比,自家宽儿还长时间不在身边,一天到晚吃那些咸鱼、熏鱼、干鱼……她都要吃成鱼了。
此刻的景色也美极了!
一半的天空飞扬着深红色的霞,仅剩的一丝太阳仿佛是海平线上镶的金边;另一半天空已经变成了蓝紫色,上面点缀着几颗明亮的星。
秦政坐在她对面,面容冷峻,但是神情温柔。
程凉竟然在这种刚刚打完一场大战,即将还有很多大战要打的情况下,感受到了岁月静好,她不由自主地笑起来,给自己和秦政的酒杯都倒上了红酒。
“庆祝……“
咻——
一个奇怪的声音从天边传来,两人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连秦政都只来得及站起来,越过桌子,张开手臂。
轰——
只听一声巨响,整个城墙都摇晃起来。
程凉面前那桌好菜直接被掀翻了。
牛肉和蒸鱼被扣在地上,糕点被甩飞出去,贴在城墙上面成了饼子,红酒酒液如血一般流淌得到处都是,最可惜的是那头小乳猪,直接飞出城墙,落到了外面地水里。
“圣光帝国!本姑娘跟你们不共戴天!“程凉被秦政护在怀里,咬牙切齿地将筷子丢了出去。
她倒是没有受到什么物理上的伤害,但心灵却受到了巨大的创伤,甚至委屈到想哭。
打仗就打仗,为什么要浪费粮食啊!
“攻击是从海上来的!“秦政第一时间得出了判断,他一手护着程凉,另一只手从怀里取出一枚烟花,随手一甩,便让它飞上天空,并且炸裂开来。
程凉也快速收敛了情绪,伸手把秦政推开:“他们一定是想要里应外合,你不要管我,该怎么打怎么打,记住我说过的,尽量减少伤亡!“
秦政并没有离开,他站在水门的城垛上往下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这里现在不安全,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程凉咬了咬嘴唇,没有浪费时间跟秦政争论,而是将裙摆一卷,扭头就走。
秦政立刻跟了上去:“凉,水门下半部整个被撕裂了,这不是普通的炮弹能打出来的效果。”
程凉边走边回头:“你的意思是?”
“如果圣光帝国拥有这颗炮弹所代表的技术,那南洋之战根本不用打,我们一定完败。”
程凉不说话,一直走到事先布置的另一个塔楼,才停下脚步:“你的意思是,圣光帝国在南洋的行动不过是猫捉耗子,逗我们玩?”
“还有另一种可能。”秦政回头看了一眼,“叩门的不是圣光帝国,而另有其人。”
程凉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无论是圣光帝国拥有超出他们想象的火力,还是另有一方拥有如此强大火力的势力,对大秦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了望手!”秦政探头喊道,“海面上可有发现船只?”
“回禀大帅,正南方向发现数点在移动的物体,但距离太远,不太能确定是不是船只。”
“判断一下速度,他们大概多久会到城下。”
上面过了一会儿才回话:“回禀大帅,他们的速度很快,大概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达水门!”
秦政沉吟了片刻:“我在海滩上布置了一些海防的工事,但那只是针对我们认知中的圣光帝国船队,而不是能用这么强大的火力的船队。我的建议是,就现在,我驾一艘船出去看一眼。如果此战不可为,现在终止庆典已经来不及了,我会留下来带着他们反抗——但是,你,要先离开!”
“好!”程凉没在这个时候矫情,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代表的并不只是她自己,或者秦政的女朋友,他们彼此都有超越个人情感的责任和身份,“但你说了如果,说明你觉得还有其他可能,是吗?”
“嗯,这一炮很精准,攻击的是水门下端三分之一的部分。正好将门的下半段打得裂开,这一点的损伤不会让整个水门崩塌。想要做到这一点,可比直接摧毁整个水门要难得多。如果这一炮是碰巧,那么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第二炮也该过来了。
所以,我更加倾向开炮的人并不是想要进攻逐光城,而是想要用这一炮引起我们的注意,或者说是向我们示威。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但我觉得他至少现在,不是想要来跟我们打仗的。“
“有道理!”程凉说话时,城里也传来了枪炮的声音。
圣光帝国的逐光城守将尼曼同志可没有秦政这么会分析,而且他得到的信息也没有那么多,听到外面传来炮响,第一反应就是扎哈罗他们打进来了。
他兴奋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振臂一挥,已经在焦灼和恐惧中等了两天的圣枪队挂得跟枪架子一样向外冲去。
“兄弟们,扎哈罗大主教率领海军杀回来了!”
“圣光终将照耀世间每一寸土地。”
“为了圣光!为了帝国!”
“杀光东方的魔鬼,圣光之神会永远庇护我们!”
说时迟,那时快,冲在最前面的一批人“啪唧”一声,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了。
尼曼愣了一下,才发现秦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围着弹药仓库和军营挖了一条沟,用椰树叶子遮住,覆了一层细沙。
可恶,这些秦军是数地鼠的吗?
他这两日连觉都没睡,一直都看着他们在外面忙活,但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条沟是什么时候挖出来的。
等等!
是庆典,他们在准备庆典的时候到处挖坑架火堆,其中一定就有通向这边这条沟的!
他只顾着去看那些安排庆典的人,竟然忽略了脚下!
不过,真以为就这么区区一条小沟,就能挡得住他们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