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离内心越是担心越是慌乱,脸上表现地越平静,眸光越澄明越犀利。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弯腰,轻轻执起他垂在外边的一只手。
凌玄奕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在感受到她的触碰时,竟有些害怕地往里缩了缩,下一秒,却被木离用力地握住。
世人只晓得睿王孤高傲性、杀伐果断、不近人情,可若非时事所逼,谁会天性如此?他战功累累,拥有滔天的权利,受百姓尊敬,这些荣誉,也是用满身伤痕,一身痛病换来的。
正是由于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所以现在更让她心疼。
木离蹲在床边,抬手抚了抚男人脸上斜飞的碎发,也没看站在一旁的沉默的万巽和众侍卫,问道,“怎么回事?”
“回王妃,”万巽叹了口气,“王爷中毒已有六年,之前半年发作一次,这两年发病愈发勤了,几乎每月都会。每毒发一次,毒便会深入一分,这些年我尝试了各种办法,也只能让王爷在毒发之时的痛苦减轻一些,不能根除。”
他语气老练深沉,话语间皆是痛惜与无奈。
木离回头看了听雪一眼,听雪会意立马上前,落指在他的手腕处。
凌玄奕手腕处的纹路颜色似乎深了几分,顺着筋络蔓延。听雪眉头渐渐紧蹙,她也没见过这样的毒,药王谷的医书她几乎能倒背如流,各种解毒方法中也不见有相似的。
收回手,眼神复杂,“主子,我无法判断这是什么毒,如今,只能依王爷的症状施药,希望能减轻王爷的痛苦。”
木离视线落在他手腕处,还没等她开口,忽然听得男人说道,“去吧。”
嗓音嘶哑无力,身体忽冷忽热,烈火炙烤和寒冰急冻消磨了他全身的力气。
反正这些年他也试过了不少药,不差这一回。
听雪拉着万巽煎药去了,紫电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退出了房间,留下一室寂静。
木离盘腿坐在床边,握着凌玄奕的手没有松开,“你就这么信任我?若我真是皇帝的探子,现在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你会吗?”
“我会,我让听雪在药里下毒,神不知鬼不觉,他们只当是王爷没挺过去,查也查不到我身上。”木离眼眶微红,说话的时候下颔都是紧抿的。
凌玄奕直直地盯着她,眼底卷起小小的风暴,想抬手去够她的脸,体内的毒性又汹涌而来,他不得不咬牙专心抵抗。
木离起身去找了一块干帕子,替他拭掉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又乖乖坐回床边,两只手臂紧紧抱着他。
虽然是有些矫情了,但她害怕,抱着才安心。
以前每次毒发,他都是一个人扛过去的,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也是第一次见木离如此小心翼翼。
鼻尖除了药香,还有女子身上淡淡的体香,格外心安。
药煎好了,听雪端着白玉碗叩门进来,“这里面加了助眠的成分,王爷用药后可安睡。”
不能解毒,却能让毒发的过程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