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坐在书案后面,摁了摁太阳穴,略显疲倦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宣。”
又瞥了一眼已经快见底的茶杯,神色不悦。
“张贵,为何不给朕添上茶水?”
雷霆易怒,谁也承受不住。饶已是宫里的老人,跟在景帝身边十几年,此时也忍不住惊起涔涔冷汗。
伴君如伴虎,前一面还是宠臣,下一秒可能就成了阶下囚。
再者,方才他一直和睿王交谈,没让他待在身边,他……冤得慌。
皇帝面前,再冤也得咬牙认错。
张公公连忙上前,“皇上息怒,是老奴的错,这就命人添上茶水。”
他原本还想提醒景帝,晚上饮过多茶水,对睡眠有极大影响,此刻哪里还敢多言,立马卑躬屈膝,忙不迭吩咐人添去了。
这时候还是明哲保身为先。
张公公的小徒弟动作麻利,很快就把新的茶水端了上来。景帝轻抿一口,精神了些,脸色也慢慢缓和过来。
“皇上。”
魏琳此时已经阔步走到了跟前,拱手行礼。
“摁,”景帝斜靠在椅子上,睨着一丈远的魏琳。“你有何要禀报的?”
“老奴今日去睿王府,意外发现当时药王谷有漏网之鱼,现化名听雪,为药王之女。”
从王府出来到皇宫这一段路,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这件事必须让景帝知道。
当初下令屠全谷的人是景帝,最怕此时被曝光的也是他。
药王谷济世救人,在百姓口中极具口碑,若是让天下人知道皇帝下令屠其全谷人,还不得引起轩然大波,遭人唾骂。
搞不好还会被有心人利用,向景帝发难。
为了他座下的龙椅,景帝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药王谷留有活口。
果然如魏琳所料,景帝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坐不住了,方才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此时已经挺直了腰杆,双目瞪大,又是惊又是忧。
“你当日不是跟朕说,一切都置办妥当了吗?如今作何解释?”
况且这活口还是药王孤女。
魏琳头埋得更低了,“皇上息怒,如今只有把这人杀了,方可安圣心。”
“朕自是知道,还用你说?”景帝怒气上头,突然问道,“她怎么会在睿王府,难不成是凌玄奕……”
“目前看来还不是,但她是睿王妃的贴身丫鬟,跟木离极为亲厚,而睿王妃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景帝拧起粗眉,两条眉毛成了波浪形,“最近怎么什么事情都牵扯到木离身上,果真是个祸害!”
他脑子里浮现出木离唯唯诺诺的样子和一副懵懂无知的脸。
“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魏琳拱手,“皇上,那丫鬟平日里不怎么出府,而此事又只能秘密解决,着实有些难办,老奴现在未想到万全的法子,望皇上恕罪。”
景帝冷哼一声,恕罪恕罪,一个个奴才就知道满口恕罪,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出现纰漏,让他怎么恕罪。
他锋利的视线落在魏琳身上,魏琳虽然低头不语,心里却不甚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