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是,我们三人,立马去换了锁,而且从此晚上睡觉时,在门后加上了三把椅子。每天做这些事情的时侯,又好气,又好笑,算了,反正不是长居之地,尽量缩短在这呆的时间就行了。
所以说,不管是不是门,没时间纠结了,出门是正理。
三个人,满街走,穷成狗。
找工作的过程真没什么说的,狗血加装逼,世上尽难事,不缺有心人呀。
渴了累了快疯了,我突然问:“你们晓得街那边啥时开了家麻辣烫?”
油汗滚滚的金娃和三胖都是摇头,还真的是,这街上,还有我等*丝不知道的新地方?当时真他妈蒙了,唉,也算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妈个巴的,去会会。”三胖油脸光亮。
三人甩开大步转过街角,前面就是那家店了,我记得清楚,当时心里惊觉副驾位置三个人浮起时就觉身子一侧,出租车就是在此地拐的弯。
远远地看到一道亮丽的风景,三个裙摆飘然的姑娘,围在了店前。
慢慢快走近了,妈呀,又惊又喜,这个“春暖花开”的世界,真的是让人感觉到又大又小。大是大惊讶,店面换了,竟不知什么时侯,改成了一个算卦铺子,高挑着一个幡儿,迎风晃动。而小是小惊喜,这不就是那三个租住在我们楼上的姑娘吗?正凑在那老道跟前的,就是被金娃称为红内内的姑娘。
“红内内”伸着葱嫩的手,老道棍微闭双目,上下前后左右摸捏着,紧抿着嘴,我认为这是为了防止两件事,一件事是将流出的哈拉子吞回去;另一件是防止嘴里忍不住发出异响。
这德行,与儿时或是风景地看到的骗人的勾当无异。三胖刚想哧地笑出声来,我摆摆手,不想惹事,所谓不信不妄语,不懂别乱说。
三个轻手轻脚刚想溜过去,却是一个沉声响起:“积积攒攒,一把黄伞,一阵狂风,一根光杆!”
靠,这是咒我们呀。
停住脚步。
三个姑娘转过头,“红内内”哈哈大笑:“真的是哪都有你们呀,又碰到了。”
另两个姑娘也是笑嘻嘻地盯着我们。
铁三角几曾输过气场。不由分说,凑了上去。
老道枯瘦,下巴处竟是留着诡异的一簇山羊胡,风动幡动却是胡子不动。此时放开了红内内葱嫩的手,虚着眼看着我们。
“为人莫做亏心事,急鬼上门心不惊!”啪地一声惊堂木响,倒是唬了我们一大跳。三个姑娘愣愣地看着我们。
什么玩意,竟还有惊堂木,电视里说书的面前都放这个。
“那请问道长,我们犯下什么事呀,咋就被狂风给吹成光杆了?”金娃甩开我挡着的手,痞痞地开了腔。三胖是油性子,这金娃,可是个愣性子,总说自个前世是杀手,这世是没有机会,所以电脑里手机里收藏的都是杀手系列,平常,也是装成不苟言笑的样儿,刻意在内心里保留着自个的这份幻想。
三个姑娘哄地笑了起来,金娃一手撑桌一手捋发的痞样儿,真的搞笑。
坏了坏了,又要出事,我心里急,却是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连盆都没要的架势,挡不了。
“眉间隐红印,多有凶恶情;事缘子时后,郊边小树林。”老道没有发火,也没有理会哄笑甚至金娃的痞性。
丢出一句话,忙忙地收着桌子上的东西,“各位,山人要去喝酒了,不留。”
古怪的老道,还喝酒。
红内内要给钱,老道理都没理。隐约听到飘出一句话:买路钱不要。但旋即被一阵热闹给掩盖了,没听真切。我倒是心里一震,买路钱,在我们这乡下,死人了,沿途洒的就叫买路钱,是道士做过法的,且有专人负责,一般这个过程还极为神圣而严格,什么逢门多洒逢店多洒等,哪家要是在经过时放了鞭炮,那不仅要下来洒钱,还得磕头的。
红内内一扬手:“谢道长请客了。”
转而对我们说:“走呀,道长出饭钱了。”
有吃不要命的三胖,此时竟是迟疑了,还怪怪地朝后退了一步,讪笑着。这胖子,看来真的是记吃也记打呀。倒是把我的性子挑起来了,“怕甚,走,都光杆了,没人收得了我们。”
转过身时,我记得道长怪怪地看了我一眼,一视入心,竟是寒意泛起。
围到一个小破店吃饭时,互相介绍,红内内叫曾真,另两个一个叫菲儿,一个叫柳儿。比我们幸运些,一家手机卖场收留了她们,叽叽喳喳着说先安下来,再找好的地方跳槽。
站起身时,故意弄掉筷子,伏下身子去捡,一二三四五六,妈地六条腿,老子算是中邪了,整个人被折腾得快疯了。
抬起身子时,眼睛又被桌上的菜给拉直了,我的个妈呀,三盘炒豆芽!
曾真笑着说:“炒豆芽是这家的特色,特别嫩,快吃。”
听说过什么招牌鱼招牌肉的,没听说过招牌豆芽,但人家出钱,挑三挑四不好,伸出筷子,竟是突觉白得晃眼,妈呀,恍惚间竟是满盘如爬着白白胖胖的蛆虫,惊得缩回手,再细看,还是冒着热气的豆芽。金娃还有三胖,已然在曾真的热情招呼下吃个不停。
我突觉心里堵得慌,想来是自个太过紧张多心,比如刚才鬼使神差地去数腿的事,所以,拼命压着自己,但那招牌豆芽,却是再没敢动一筷子。
谢绝了曾真还邀着去迪吧疯一阵的热情,逃也似地拉着金娃还有三胖回去。
“咋啦,哥,那三个也是鬼?”三胖跑得喘不过气来。
上次的事情,在金娃和三胖的心里刻下太深了。刘小兰的诡异出现,让我们真的无法解释。想说是三胖看错了,但明明,我们和她们三个一起还吃了麻辣烫呀,莫非那一刻,我们都是被迷住了?
“死脑壳砸坏了,你忘了老道之约了。”我吼着将两人拉进出租屋,轰地关上门,脑里还是那白白的蛆虫在蠕动。
“事缘子时后,郊边小树林”,我可是记得真真切切。
金娃一拍头想起来,愣子性一下没了,“我是不是也闯祸了,早知道,不图嘴快活了,妈地,也不能咒我们呀。”
我说:“说不准,去了才知道。”
要真的说起来,我还是挺盼望和这神神道道的老道棍见个面的。小时在乡下,听多了那种鬼故事,而且,每逢哪家老人了,都有道士前去做法,念念有词,搞得挺像那么回事。而且还听到许多野说传闻,说是有一家尖刻得不得了,纠着师傅算工钱,精准到什么时侯来,什么时侯走,得罪了师傅,师傅下了咒,这家从此不太平。然后是其儿孙一步一磕,磕百步头(我们老家的一种说法,近得师傅门前时,离此百米磕一百个头再进门,显虔诚),才又将师傅请了来。最后是给了师傅双倍的价钱,做了百日法,才又使得儿孙兴旺。
打小父母就告戒我,“逢得庙堂观宇,要拜,如不信不拜,也不许乱说乱动,悄悄离开既可,满嘴胡话,要下地狱的。”
所以,这也是我心里一直揪着,对刚才金娃那搞法心里发怵的原因。人家做人家的法,你不信尽可离开,世人百态,各人一碗饭,吃好自己的,莫论人短长。
而恰恰,我们却是犯了这个大忌。
心里有点发毛,但想着好好说,一般道家都是有着大胸怀的,不至于计较几个冒失娃的浅薄吧。
主意拿定,心中默祷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