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王全轻轻地走到我身边,在我耳边说:“刚才有件事,不好当着所有的人说,但不说,于心有愧,你是为了救我,老道心中自是感激不尽,而因你这一救,不知是你自己,还是因了老道我,倒是埋下祸根了。”
我一惊,问:“怎地说埋下祸根了?”
王全说:“刚才你的至阳之血化得怪虫当然是好事,但,此举,也是将你报了名了。
我愕然地看着王全。
王全说:“你之纯阳之血,被怪蚯蚓带着阴地,那是向阴界报了名挂了号,也就是你们年轻人常说的建档备查,这下你懂了吧。”
我一听,这下明白了,敢情我的血,虽是救了王全,但也因此而在阴地留了气味印记。
王全说:“当然,运好,化得开,会没有什么事,但如果出怪异,那就不好说了,这么说吧,你就算是有了前科的人。”
妈地,这个王全,看来还不是不谙世事呀,什么道道,都是精熟呀。“前科”二字,在我心里一凉,妈地,一直规规矩矩,学校到单位,不说犯法,连纪都没违过。不想到这,倒是成了有“前科”的人了,草,还真的世事无常,缘来缘往呀。
“算了,有什么来什么,来什么干什么,活着干,死了算,谢谢道长告诉我真相,真要有什么事,妈地,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说实话,我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发虚的,谁不怕出怪事丢命呀,关键是这样把命丢了,妈地是个无头案呀,所以,尽量要没事。但此时之所以这样硬气,是因为不能让王全小瞧了,同时也不能散了大家的心。
而一路上溯,终于走到了危湖的上头,宽宽的岸边,朝前望去,翠绿满眼,这里面,按照王全的地图上标识的,就是隐着苦毒水潭了。
而怪的是,一路来,连着几天,竟是再没出什么怪异。王全说还是阳血之功,阴地知道,纯阳再现,当是有*身出现,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屁呀,还他妈地说和神乎其神,我觉得,是我们一路小心再小心的结果,不急着赶路,看清了再走,严格按王全那狗样家伙提供的暗红的线路走,所以,一路无事。不管王全说的是真的是假的,反正此时我倒是充满了期待,一则不是说所有的疑团可以释解吗?二则是重点,就是三胖和金娃身上的尸体虫之祸,可在此化解,说实在的,疑团不疑团无所谓,化解尸虫,倒是我真的目的。
看看天色尚早,王全说还是多走点吧,大家同意,确实出来了些时日,带的干粮也有限,所以能多赶点路就多赶点路。
大家同意,走进林子。倒是与前一段的林子在同小异,不过,因更少人来的缘故,比前一处林子更是幽深些,花草树林,按近原生态。
林子里天黑得早,老孙头抬眼看看前面已然起雾,招呼大家就地休息,刚到一处陌生的林子,不建议夜间赶路。
大家生起火,烤着玉米面饼子,因就近的这一路,还没有什么怪异,所以大家有说有笑,心情不似先前那么沉重。
暗夜笼罩,火光簇簇,少有的温暖。
我不经意间起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左右扭扭腰肢。
而扭过去的身子,突地一下僵住了。妈地,我心下一紧,我看到,就在前面大约三里开外的地方,有一星灯火,亮亮的。注意看,是灯火,是人类的灯火,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发光。
这里不是没有人吗?这表明有人在此居住呀。难道一个人住在野林子里?
我慌慌地拉起三胖和金娃,指着远处的灯火,说不出话。
其时,王全和老孙头也发现了,两人注意地看着。
“会不会是偷猎的?”我紧张地问。上了段时间的班,我还真的有了职业敏感,任何形式或方式的无证偷猎,都是我们要管的范围。
金娃听到我说,一把抓起了猎枪。
老孙头看了看说:“肯定不是,偷猎的,进这老林子,一般讲究的行话是白进白出,就是白天进来白天出去,防的是打了野兽,晚上野兽报复而死在林子里。如果真的确实是要过夜的话,结伴都不成,得结群,要不然,那就不是你偷猎了,是猎物偷你的命。”
想想也对,深山老林,你一个在这住,那还不等于送死呀。
几乎没有人号召,三胖和金娃一下踩灭了火堆,大家轻轻地拔开树枝,朝亮处而去。我心里真的很满意这种重新建立起来的默契,确实老话说得对,一起经历过生死,什么事都不在话下。
亮处越来越近,借了模糊的亮光,竟是一幢独立的小屋,虽破,但却还能住人。有一个破窗户,亮光就是从这个破窗户透出来的。
而古怪的是,看不清是用什么东西做的窗户纸,是那种老式的窗户,窗柠上按我们大多数人的推理,当然是糊白纸了,但此番看来,不像白纸,白纸比这透亮,也比这薄,是一种类似胶片一样的东西,但看得出柔软透亮但不是特别的透亮,晕得窗口的光也是黄晕晕的。
大家轻手轻脚靠近,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事实上,也是根本没有惊动什么,屋还是那个屋,亮还是那个亮,根本似我们不存在一样。
三胖毛起胆子走近窗户,三胖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沾了口水,想濡湿窗户纸,却是划来划去湿不了也划不破。三胖仔细看,刚好靠底的地方,虚了一点,又沾了点口水,轻轻地揭起来了一点,三胖俯着,朝里看,而一会儿,三胖却是突地转身,险些弄出声音,但却是极快地跑到我们的身边。
金娃怕三胖有什么危险,忙忙地上前扶住惊慌失措的三胖。
三胖却是连连地呸吐着口里的口水,直说妈地太臭了,是腐烂的肉的那种腥臭。
还有,屋里有个老头,怪的是,老头竟然拿着针线,在灯下缝着一件像是皮衣一样的东西。
而让三胖骇得转身的,是那老头,竟像是没有眼一样,看不真切面部,但却是可以看到两个大大的黑洞。
这下把三胖吓住了,所以才转回来,此时却是觉得嘴里奇臭无比,妈地,这窗户纸是个什么东西,软软的,竟像皮,但又说不出是什么皮,太臭了。
三胖不断地吐着口水,不断地轻声诉说着这种怪异。
先前大家本来以为没什么,但听了三胖这一说,大家紧张起来。再看小屋周围,也是怪呀,周围都是树密草深的,而独这小屋周围近一米的地方,没有任何花草,连绿色也没有,竟像是火烧过的一般。
老孙头轻声说:“那是防止蚊虫蛇害以及其他等野兽的袭击,是隔离带。”
这我们能理解,但突地又是心下一紧,妈地,这不证明,这小屋里的这个老头,是在这常住吗?这个野林子,一个孤老头,咋地能在这常住?
心里一片骇然。
正想招呼着大家再在四周看看,了解清楚,不至出了怪异心中无底。
而突地,一个阴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既是远客到了家门口,就该进来歇个脚!”
声音苍凉,但字字有力,传入耳内。
躲是躲不得了,看来这老东西倒是耳聪得很,我们没搞出什么响动,其实他早发现了我们。
“打扰老人家了,我们是这的巡山员,夜里走岔了路,不好意思扰您清静了。”老孙头的装逼话,此时倒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头走了出来,天,极瘦而干,怕是风都吹得走。
而借了门内透出的亮光来看,三胖说的脸上两个黑洞没有眼睛,不是的,确实是两个黑洞,但有眼睛,只是黑得不正常,全是黑的一样,就像王全,全是白的一样。
“进来吧,外面危险。”阴沉的声音,妈地,还说危险,陡地觉得一片阴冷。
没办法,主人都迎接出来了,一行人硬着头皮进了屋。
屋内陈设极简单。一张脏兮兮的床,被子床单黑糊糊的,一张破桌子,一把破椅子,根本没有多余的椅子可以坐,那脏黑的床又不敢坐,只以是站着。倒是桌上的一个大大的灯,极为醒目而簇亮簇亮。
灯足有一尺来高,粗如小水桶,不似平常我们看到的过去农户家里的煤油灯或是什么灯,而是其下一个大大的圆桶,是装灯油的,但却是黑成一片,似用什么不透明的铁皮做的一样,上面一根粗粗的灯蕊,天,那几乎就等同于一个火把呀,照得屋里通亮。怪不得刚才老远就能看到,而且,那不甚透明的窗户也能映出这亮光来。
桌上确实放着老头正在缝补的一件衣服,确如三胖所说,像皮衣,在这亮如白昼的灯光下,看得出,是皮,但不知是什么皮。
老头嘿嘿一笑,说:“不好意思,只我一个活人,所以没地坐了。”
妈呀,这老头,牙齿全黑呀,一笑,全是满口黑。而那说出的话,也是诡异森森的。
三胖闲不住,上前摸着老头缝的皮衣,笑着说:“老大爷,这是什么皮呀,怎么还有股怪味,不过,倒是挺软的,质量肯定好。”
“当然啦,不过,你的比这质量还好。”
老头嘿嘿地笑着,话中诡异得很。
三胖一听,骇得缩回手,嘴里似又有种怪味翻起,不由得又是悄悄地吐了几口口水。
“唉,嫌弃了吧,是要换了,不过,一直没来新人,所以没换,快了,就快换了。”老头嘿嘿地笑着,一口黑牙对着三胖说。
“不行,这里怪得很,赶快离开。”我心中暗想,一切的一切,都是诡异森森,这老头,怕是有怪。
再看旁边的王全和老孙头,竟是如入定一般,不说不动也不做任何表情。
我一把拉了三胖还有金娃,说:“老爷爷,我们就到前面林子去啊,这里也太窄,主要是怕打扰了您的清静,我们走啦。”
说完拉上两人出门,顺带狠狠地踢了王全一脚,王全也和老孙头走了出来。
一出门,我没命地朝前跑,而身后却是传来一个声音:没事的,年轻人,我这里热闹得很呀!
妈呀,没命地跑,不知跑了多远,一看,几个人都在。林子大,亮光看不见了。
我喘了口气。王全却说:“跑不掉的,还会遇到的。”
我说躲得一时是一时呀,这时也懒得和他辩什么了,总之有古怪是一定的。
突地心头一转,我问王全,“你既然说我们跑不掉,那你肯定知道刚才那灯还有那老头的一些事了?”
王全嘿嘿一笑,怪异地看了看三胖,说:“只怕我说了,今夜有人要吐死了。”
我盯着他说别卖关子有话快说。
王全说:“其实你看到的皮,就是人皮,你说有腥味,窗户纸还有臭味,都是因是人皮所以如此!”
哇呀呀!三胖果然猛地吐了起来。天啦,窗户是用人皮蒙的,当然三胖沾了口水再伸进嘴里要发臭了,想想就恶心,而且,老头缝的,就是人皮衣。
这他妈是个什么怪老头?
想起刚才老头说的什么没来新人了,要换新的了,还有什么我这里其实热闹得很,以及那大大的黑眼洞,一口黑牙,突地,骇从心起。
我哆哆嗦嗦地再问王全:“那这样说来,那个簇亮的灯下里燃的油,岂不是……?”
未待我说完,王全阴眼对着我点点头说:“是的,你猜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