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守灵人说到这些根由,其实想到过复杂,但没想到会这么复杂,而其间,夹杂着人心贪欲还有争斗。
但终于听到了苦毒水潭几个字,而且,守灵人说,此间诸人的黑眼,黑牙,还有那些黑影人,都是因苦毒水潭而起,而这潭,又是与王全有脱不开的关系。
正想听个仔细,不想王全却是复又跪到地上,磕头不止,只说是先前一段荒唐事,用得尽一生来偿还。这个情景,我们先前见过,这王全,竟是跪得成瘾了。但看此情景,想起前些天王全的作为,我相信是真的。
我扶起了王全,说是先前就说过了,我们是一起的,此时不再提以往。
守灵人也是阴笑着说:“难得有此雅量,王全你要好自为之。”
但王全这么一闹,却是打断了守灵人的话,再不好启口,不过,苦毒水潭就在前面,我现在,倒是真的不急于听这守灵人说什么了,从王全,还有老孙头,以及翠姑的身上,我还真的又一次印证了一句老话:百闻不如一见。先前听到的,和现在听到,以及我们看到,分明还是有些差别,所以,反正是要去的。只是此时心中一转,任你守灵人说得这样那样的,但你这确实脱不了怪异,倒是想法逃出去倒是真的,免得刘小兰突地转性,真的剥皮熬油,那也未可知。
王全,竟和一直和我们有关系的老道做过师徒,而王嫂,却还有着这样伤心的过往。那么,曾真她们三个,现在不知怎样了。突地心里很乱,这些事,轰地一下塞进脑子,几乎打翻了我先之前所有的印象,只能是每走一步,都要小心再小心,每见一个人,都要多问几个为什么,比如,我此时,最真实的想法,就还是那个计划。
“心由意生,意由念生,胡乱瞎想,空剩皮囊!”守灵人此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
妈呀,骇了一跳,是不是我们的每一个意念,这老家伙都会猜得到。
“翠姑怎么了?我们能救她?”我心生一念,不行,这坛子水,老子还是得搅浑了,不然,真的没有机会,既然是留下我们救翠姑,那索性摊开了,看看有没有机会。
而就在我问出这句话后,守灵人却是突地沉默了。转过头去,竟然不再理会我们。突而说:“睡吧,夜深了,说了许多不该说的,你们也听了许多不该听的,睡吧。”
不好再追问,妈地,正如刚才说到苦毒水潭和黑牙一样,关键时刻,你吊老子们的胃口呀。不过也没关系,与我们毛的关系,因为此时我的心里,压根就没想去救什么翠姑。
灯光簇亮,哧然冒烟,这里,当然没有熄灯的习惯。
守灵人似怕我再追问什么一样,忽地钻到脏兮兮的床上黑被子里,全身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尖,这睡法,倒是第一次见。
不一会儿,不管真的假的,守灵人居然打起了鼾,草,睡得这么快。
我对三胖和金娃使个眼色,两人点点头。
金娃用手压了一压,我知道,是要再等等。
三胖轻轻地解开了背包的拉链,拿出了出门时带的绳子。
这里,就可以看出我们铁三角的默契了,这可不是吹的,一个眼神,大家都明白要做什么。
过了一会,压着身子,我接过绳子头,三胖和金娃一人分拿了一大截。我轻轻地俯着爬到床边,轻轻地将绳子头横穿过床身。鼾声如雷,居然没有发现。
如是绕得几圈,三胖和金娃极为熟练地放收自如。顺带说一下,不好意思啊,这事儿,我们铁三角常干,主要是作弄上在课时那坐在椅上打磕睡的同学的,轻而快,可将其不知不觉捆个结实。
轻轻地一挥手,守灵人那破门,如风一样打开。
按照先前我计划的,三胖拉起老孙头,金娃拉起王全,拿上猎枪,而我背上三胖和金娃的背包,轻轻巧巧地掩门,走出几米,突地轰地一声跑了起来。
身后似有响动,有什么拖拉的声音,王全不是交待吗,走路千万不要回头。
当然是没命地跑。
大致上选了中间一条路,这也是先前想好的,既可避开刘小兰的住所,又是朝着小城水库的方向。
周围全是异响,不能管,只管拼命向前。脚下磕磕绊绊,乱草藤蔓,也不管了。老孙头和王全,几乎被三胖和金娃拉得快飞了起来。
狂跑有了一阵吧,我喘息着大叫:“可以打手电了,妈地,看来是没人追来了。”
三胖和金娃一下扭亮手电,而随着亮光一晃,似听到咻的一声响,但这野林子里,有个什么响动很正常,不管它,还是得跑。
三人打着手电,拉着老孙头,还有王全,又是狂跑不止。
手电光照处,满是树木翠绿,小心地躲着,拼命地跑着。可突地,心里似有一紧,妈地,这一路跑来,没有人追,除了听到一些异响以外,没有任何的声音,还有,就是先前还磕绊了几下,最后竟是越跑越顺,草,整得我们像是在学校的操场上夜跑一样,无遮无挡,妈地,要知道,这可是在深山密林里呀。
虽是怪异,但不能停下,却是整个人晃得厉害,就像是暗夜里辩不清方位在绕着圈一样,但我们手电光笔直地照向前面,人也是一直朝前跑的呀。
正自狐疑间,突地背后一个阴声响起。
“有灯呀,省得我来照灯了,这样好,免得挂破了我的皮子”!
咯咯咯咯!
尖笑声起。
“多跑跑,瘦了好下刀。”
尖笑声伴着阴声,不似那种娇音,肯定不是刘小兰的声音。
天,一下吓得快瘫倒在地,脚下再没力气,轰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唰唰唰!
草动树摇,突地灯光照了过来,立时雪亮。
妈呀,守灵人露着黑牙手里拿着我们刚才捆他的绳子,正举着灯,朝着我们古怪的笑。
而那刚才发出咻咻的异响的,正是围在我们身边的条条黑影,还有几个黑衣女子,站在后面,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借着亮光细看,妈个巴子,真是人背运呀,以为跑出了多远呢,妈个逼地,我们此时,竟然就站在人皮谷的空地上,而且刚才一直以为是在拼命地朝前跑,跑个屁呀,全然是在围着这块空地在转着圈。而这些人,早就在我们旁边,或许看着我们拼命的狼狈样,很长时间了。怪不得,无遮无挡,而且觉得晃得厉害是在转着圈呢。
是我们魔怔了吗?这怪地方。
垂头丧气,什么也不用说,说多了都是放屁,逃跑被抓了,而且更悲哀的是,这场逃跑秀,一开始,就有观众在旁边,看着你的丑陋的样子。
突地,黑影一下让开成两排,哗然一下,唰亮透来,一边十二盏灯,透亮雪白,而刚才那几个黑衣女子,此时也是分立在两排黑影人的最顶头,朝前打着躬:恭迎谷主!
而随着这声音,那边透亮处,刘小兰等三个姑娘立在当头,笑吟吟地看着我们,与我们之间隔着两排共二十四盏灯。灯光雪亮,人影如娇,媚笑摆柳,妈地,这情景,不像是什么阴气森森的人皮谷,倒像是到了什么极高档私密的会馆私人场所。
灯亮人娇,注定无法欣赏。
而此时看到王全,却是又是一下紧张了起来,汗水汩涌,全身不自在起来。
那边,刘小兰等三个姑娘却是笑吟吟地招起了手,娇声诱人:来呀,跑什么跑,到我这来呀!
守灵人嘿嘿地笑个不停,在我们身后催着我们快走。
这架势,妈地,是要我们从两排灯中通过呀。
王全突地哆哆嗦嗦地凑到我耳根:“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门关呀,十二轮回,二十四煞,我们如何通过呀!”
天,只听过,没见过,以为是什么特别诡异的场阵,却是如此就是鬼门关呀。
“过关切记不回头,不管身后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不然,魂离而返,身断魄飞,还要记住,紧守意念,切不可听信途中什么话而做什么,只管前去,走到一个最为黑暗之处,大步跨过,可见光亮,当是安全了。”王全对我们几个说。
“来呀,来呀!”那边还在招手。
倒真的不知道,要我们过这什么鬼门关,于她救翠姑有什么关系,而且,明明白白地让我们做了一场逃跑秀,又有什么用意。
守灵人在身后催着。
不过不行了,这一次,还真的只能相信王全了。
金娃却是突地拿出猎枪,“妈地忍半天了,老子轰了她!”
王全吓得脸都变了,拼命制止,“搞不得的呀,不信遭万劫,阵势都起了,也就是我们行话叫起煞了,你如果再胡乱而为,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真的没法救。”
我一抬手按住了金娃,“不就是鬼门关么,兄弟们,走起!”
我是壮着胆子这么说的,这当口,铁三角可千万不能泄了气呀,事关生死,开不得玩笑,其实,我心里怕得要命,妈地,只是屡屡听得鬼门关一词,不想现在倒真的身临其境了。
抬脚,极轻,一步跨进,三胖还是拉着老孙头,金娃还是扶着王全,大家随了我,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