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是在找我,眼神乱成一团。
我迎了上去,刘小兰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红衣,红眼,这是个什么节奏。
转头,绝然地转头,我狐疑一片。
而翠姑此时,却又是一片隐泣,刘小兰转身又是看了看翠姑,好象还笑了一下,反正心中被所有的疑问塞满。不过,倒是充满期待,刚才刘小兰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么,开塔,送我们回去,这个回去的意思,当然就是回到阳世了,做人,妈地,还真是我们的第一选择。
刘小兰转身,突地双手合十,嘴里念着什么,可能是咒语吧。
轰隆隆!
一阵轰响间,塔基下的门开了,轰地打开,竟是突地冒出一股黑烟,而那黑烟,有着熟悉的焦糊味,对了,就是在人皮谷可以时时闻到的那种熬油的焦糊味。
正自惊异间,却是突地黑烟散尽,突地冒出红光,红色的光,不对,似红色的火焰一样,呼呼地响,像是正在燃烧一般。
这突起的怪象,吓了我们一跳。
而就在此时,突地周围一片的悲声,那些蒙了黑纱的黑影人,竟然齐齐地拜倒在地,隐泣声一片。
呼呼呼!
门内还是一片的呼声,而红成一片,黑影人又是跪成一片,妈地,搞什么鬼,这是做哪样呀,不是说送我们回去吗,怎地不见动静,搞了半天,没啥的呀,为何大家这么紧张而悲哀。
突地,一阵黑风陡起,竟然接了那火焰,黑红绞成一片,就在塔基的门边纠着裹着。
而地下的黑影人却是头更低,拜个不停。
这些黑雾,想来应是先前人皮谷发黑水时死伤的那些黑影人吧。
哗哗哗!
火势不断,黑雾纠緾。
此进刘小兰突地转身,再次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妈呀,这一眼,像是要剜进我的心里去,搞什么搞,火在前面烧,你却还在看我。
“还得阴身,尽除阴情,求乞故人,放归魂灵,我来了!”
突地,刘小兰尖声厉叫,对了,这个声音,就是我们在小城听到过的那种尖厉的声音,还有在密林子里,在湿地公园我的宿舍里,都听到过这种尖厉的叫声,现在可以清楚了,这完全就是刘小兰的声音,只是进得林子,与刘小兰天天在一起,倒是不觉得了,此时突地听到,尖厉刺耳。
不好,不好,我心中突地一颤,妈地,刘小兰刚才喊的什么话呀,可后一句我听懂了,什么叫“我来了?”这啥意思,对,前面好象还说过什么还与不还的,天,不对,这情况不对,所有的昨晚和今天的怪异的情节一下涌上心头,还有,这一地悲泣的黑影人,妈地,翠姑那明显不对路的神情,天!我一下明白,这要出事,妈地,我这二逼,怎地先前没想到呀,这明显不对呀!
可说时迟,那时快!
呼呼呼!
三声响动,连连响起,当头的是红影,接着两个白影,我的天啦,我差点惊得瘫倒在地!
妈呀!刘小兰、胡娟还有李梦,竟然呼地一声,纵身跃入了寻熊熊燃烧的门里!
轰轰轰!
三声巨响,一阵轻烟刹间冒出!
“女儿,等等我,娘亲陪你来了!”
又是一声惨叫,一个白影一晃,轰地一声,又是一阵白烟腾起,天,竟然是翠姑也跳进去了!
电光火石,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而地上的所有黑影人,却是根本就没有动,只是悲声大和,拜成一片!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响,塔基的门轰地关上。
而随关轰地一声塔基的门关上,一阵阴风呼地吹起,眼前弥得一阵的黑影,突地停下,跪倒在地,还来不及看是些什么东西,我只觉身形扑地一震,慌乱间我想拉了近旁的三胖站稳,而三胖和金娃如我一样,也是狂扑的一震。
倒没有倒下,只是晃得几晃,站稳了。
突地觉得,有些不一样,我们的双脚,扑地一下,竟然落了地,刚才太紧张了,其实一直,我们都是悬着离地十厘米的样子,此时倒是轰地一声落了地。
随着落地,再看地下,天,竟是一地的黑影人,是那些被黑水泛滥死伤的黑影人。
突地一下明白,傻子也都明白了此时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被救回来了,黑影人被救回来了。
而这救回来的代价,竟然是刘小兰三个姑娘的生命,被烧成了轻烟而去。当然还有翠姑,但我知道,翠姑绝然是为了女儿跟去的,或许,这根本就不在计划之列!
天啦,如五雷轰顶!巨大的陡然的逆变,击傻了我们。
天!居然,这就叫开塔!
妈地,开塔,原来是要活人祭祀的呀!
眼泪汹涌而下,妈地,真他妈地傻逼加二逼,先前只想着自个那点事,根本上没往深处想,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提示了我们,我还心里奇怪这开塔的仪式怎地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这其实不就是生离死别吗?而且,一直悲成一片的黑影人,其实一直就是在送别他们的谷主,只是我们三个傻逼不知道罢了。
新衣,对,刘小兰一身的红,而胡娟还有李梦以及翠姑,都是换上了新衣,妈呀,我恨不得杀了我自个,妈地,不年不节不走亲戚,人家换上新衣,那就是一种告别呀,而且,那样的明显,那样的耀眼,刘小兰深深地看向我的几眼,此时如刀一样刻在我的心里,她是要用最耀眼的红色,永远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老孙头和王全此时走了过来,我们三人,这号称什么事都打不垮的铁三角,对这突然的变故,三个人都是跌坐到了地上,从来不知道流泪是什么感觉的铁三角,此时泪水成河。
老孙头和王全过来拉起我们。两人的脸上,也是一片的泪水,而守灵人还伏在地上,老脸上,也是泪水不停。
我轰地拔开老孙头过来扶着的手,一把冲向守灵人,我几乎是将他揪得吊在了半空,我泪流满面,双目赤红,怒吼着说:“你知道是不是,其实你早知道是不是,你怎地不去死,要几个年轻的姑娘去死,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轰地我摔下守灵人,哇地哭着奔向塔基,我的悲伤,此时恨不得推翻这塔座,让刘小兰她们再出来,可触手冰冷,塔基又是回到了刚才我们初来看到时那乌黑冰冷的模样。
我伏在塔基上,声嘶力竭,我不知道这样的一种捶打和哭号有什么用,塔基冰冷而坚固,周围的一切阴森而诡异,但我无法平静下来,我要疯了,最后心里的防线,我听到心里哗的一声,全然崩溃,我不知道,刘小兰所说的送我们回去,竟然是以她的永远离去为代价。
守灵人此时是爬着走到我身后的,他的悲伤看得出,已然似站立不稳:“我就算说了,又能怎样,谷主决心已下,这都是前世因缘得定,我之奈何,我看着长大的姑娘,此时化烟无形,我个孤老头子,我有什么独活的道理,你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命!”
守灵人的声音孤苦而苍凉,却是有道理,我知道,刚才冲动之下,去打守灵人,其实也只是发泄一下,正如守灵人所说,就算是我们知道了,那么,我们几个人要还阳,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王全哭得泪人一个,是的,说起来,他突然之间,既没有了妻子,也没有了女儿,哪怕,对方一直没有诚认过他,也一直只是名义上的,但毕竟,却是有着深深的血缘在里面,就在眼前,就这么没有了。
三胖和金娃过来扶起我,我的手上已然在塔身上捶得血肉模糊,但有用吗?依然唤不回刘小兰。
我突地想到,深埋在心底的那一种情感,对,就是昨晚刘小兰和我说过之后我在心里还不能完全确定的一种情感,此时,倒是清晰地浮上我的心头,我的心,怕是早被刘小兰占满。
地上的黑影人突地齐齐起身,望着塔座拜了几拜,没有乱,没有变乱队形,转身,整齐地走了回去。这是一支训练得很严格的队伍,什么时侯,都不会乱。
守灵人对我们说:“走吧,回去。”
我的眼泪又是哗然而下,回哪去呀,回去,再也没有了熟悉的四个女人!
突地,我牙一咬,对了三胖和金娃说:“你们敢不敢和我再赌一把?”
三胖和金娃也是一咬牙说:“老大,这说的什么话,有事,尽管说话。”
我说:“我们就赌我们可以找到办法,救出刘小兰!”
老孙头和王全都是摇着头,他们觉得,这完全是疯话,塔化人身,高人所收,故人所挡,哪还能找得回昔日的刘小兰她们。
但看着此时我们三个人,都不好说破。
老孙头说:“就算想办法,也得先回去了再想办法。”
我们一起,跟在黑影人的身后,走了回去。
而我此时感到,我的心里,其实,已然碎成一片一片。(书友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