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那个一笑就红晕满面,行如风摆杨柳,动就婀娜多姿,峰峦突起,轻声细语的刘小兰吗?
这种赶尽杀绝,根本不留活口,全然不顾哀求,说杀便杀,而且比之我们铁三角,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样儿,是我们一直以来就熟知的刘小兰吗?
三胖和金娃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就是这两个号称逗死人不偿命邪得没边的主,此时也是完全地惊呆了,这哪是什么救人呀,妈地,这分明是一种杀人灭口呀,救我们,草,只怕还是一个幌子。
“走呀,没事了,吓着了吧?”突地,又是温柔的声音,刘小兰此时竟像是没事人一般,对着我们一笑,快快地说着。
这他妈地,实在是转不过弯来。
三胖和金娃愣愣地答应着,说走呀走呀这就走。
这两上毛小子,这下子算是开眼了,看过狠的,没看过这笑得如花说话怕大声走路怕踩死蚂蚁的人,这么狠的,真的开眼了,妈地,看来什么事,还真的不能相信眼睛看到的。
我说快走吧,三胖和金娃快快地随着刘小兰一起朝着人皮谷走去。
气氛有点怪,先前的有说有笑,此时竟然没有了,虽说刘小兰几次想起个话头,但都是因我们以干笑或是简单的哦啊之声而作罢。
心里有个结,真的,以前,也有个结,但不同,只想着,心里总有一个角落,是属于刘小兰的,但现在这个结,却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怀疑了起来,我甚至开始怀疑,我们究竟该不该来这密林子,或者说,最初,在那要命的水库之下,根本就不该管闲事装逼救得刘小兰。
心里着实乱成一片,倒真的不是害怕,而是对一直以来的一种信仰抑或是一种精神支柱轰然倒塌的一种心乱如麻,说不清的一种感觉。
我突地问刘小兰:“你杀光了山魈,会有什么害处吗?”
我尽量说得婉转,似乎我完全不懂似的,说白了,现在我的心里,有一点不想再趟这趟浑水的感觉。
刘小兰没有做声,只是朝前走个不停,我能理解为她其实是不想回答或者说是无法回答吗?只得随了她走,而我的心里,却是悄悄地爬出了另一个念头,是的,要快快地离开,原先,之所以还有着一丝的留恋,是因为还有刘小兰,而现在这唯一的一点念想,在我眼前消失,我认为,再没有必要在这里呆下去而让自己陷得更深而无法自拔。
进得人皮谷,王全和老孙头正在焦急地等待,凭空一下消失了几个人,还好都回来了。翠姑更是急得什么似的,上来的把拉住刘小兰,又亲又抱,嘴里直说我的乖乖,你到哪去了,可把我吓死了,而刘小兰此时,却是一幅温顺的样儿,和平日我们见的刘小兰,竟是一样的温柔还甚至有点弱小,那样的娇媚而弱气,让人心疼。
心里忽地不是滋味,一个人能在两种情绪或是两角色中转换自如,我不知道,这个人,还能不能再相信。
而此时,最应该着手的,当然是生死劫的事情,但我现在,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整个人似乎提不起任何的劲头。
拉着三胖和金娃走到一边,在人皮谷小院的边上,三个人愣愣地望在一起。
说实在的,还是刘小兰痛下杀手的事,没想到,全然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并不是怪她杀了那么多的山魈,这些山魈,是从塔底逃出的,她不杀,也绝然到不了奈何桥边,更谈不上过得奈何桥了。
而我们铁三角此时真正惊在心里的,三个人心里其实明镜似的,就是这一路来,或许,根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判断失误呀,刘小兰的突变,似把我们的一根主要思考的线条拉歪了,我们所有的判断,再无任何的意义。
三胖突地问:“老大,刚才你和刘小兰似乎说过,回来后有个什么事要办的呀。”
金娃在旁也是连声地问。
我将生死劫之事,一下和盘托出。依了原先的思路,我根本上不想将这件事情告诉三胖和金娃,不是别的,我只想着我作为老大,应该承担足够的风险,而且,我想的是,我将事情和刘小兰一起办完,然后,等事情完结,三胖和金娃没有风险之后,再说也不迟,那时只当是谈笑风过耳。
但现在,突地出现了刘小兰这样的情况,我觉得,还是要将整个事情说清楚,铁三角一起面对,方能保证不出大的乱子。
果不其然,三胖和金娃听后,一下惊得目瞪口呆,金娃甚至说:“妈地,原来在水库边救人,也是一个套呀。”我说:“是套不是套的,现在还不好说,但现在,无疑是将我们三个捆在了那三个的身上,玉娘要我们索性进去再出来,我想了,这是个主意,但瞧刘小兰那五心不定的样儿,怕呀。”
三胖点点头,说老大你的担心是对的,万一我们进去了,刘小兰突地变了,那我们岂不是真的完了。
“完与不完,当看机缘。”突地,一个沉声在身后响起,呀地一声回头,妈地,竟是王全,这老家伙,魂一般,什么时侯悄没声地摸到到了我们身后,竟是不知道。
“出怪事了吧,吓坏了吗?”王全突地问。
这老家伙,真他妈地怪,似知道一样。但我想一想,索性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一路来,也还别说,关键时刻,还真就是这老家伙的几个主决救了我们。
我说完,王全点头不止,脸上阴成一片,嘴里说:“比我想的复杂,那一枪,算是把事情都搞变了。”
我惊讶地问:“这怎地和放枪有毛的关系。”
王全说:“山魈本是积怨之体,此番尽被刘小兰所杀,而这阴册上,少了山魈之数,那还了得。而这山魈,本不想出来作乱的,是枪声将其唤醒,让他们的心中燃起了欲火,所以,搞出了这么多的事,你说,这一枪,是该放还是不该放。”
王全这么一说,我听着也有道理。妈地,这些山魈,本来是压在塔下,本来就算是塔倒了,也没有想其它的,但枪声突起,让他们的心中燃起了抢夺铜钱想过奈何桥的欲望,这才有了全皆丧命,我的天,这说起来,根子还在我们这呀。
“你倒是说个实话,这刘小兰,到底是他妈的什么鬼?”我突地问。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我的心里,本来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了刘小兰的身上,现在,却是所有的心思落空,这下,让我不好受,索性,搞个清楚,老子死也要死个明白。
王全说:“刘小兰还是刘小兰,只是有时,还是有着不得已的苦情呀。”
我不相信。王全又说:“那时,刘小兰如果不杀人灭口,你们全都回不来的。”
三胖和金娃惊成一片,三胖突地说:“屁呀,那些山魈,妈地,全是软的,老子打过,不经打,只是费些事罢了,怕个球。”
王全白了三胖一眼说:“不是怕那些山魈,是怕那些山魈受气而上,索性去找了血滴子,乱说一气,人皮谷,绝无宁日了。”
说起来,我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层,此时王全一说,倒是让我们一下醒了过来,是呀,当时,那玉娘和那女人的纠结,本来是刘小兰告诉我们的,那里面就有着血滴子和故人的纠结,而山魈,本来是血滴子人皮人的材料,如果任其做为,必然要说到血滴子那,到时,还真的是我们脱不了干系呀。
这样一想,又觉得刘小兰做得对。
但想到,这个乖乖女一样的女人,怎地杀起人来,那么狠,而且一点的怜惜之心都没有,我突地对王全说:“她最后在亮白尸身的那种哀求之下,还是毫不犹豫地杀了它,唉,也是太狠了。”
王全说:“不是她狠,是它们更狠,那亮白尸身,本是压得千年,此番快要成灵升空了,而如果任其脱灵而升空的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我和三胖及金娃都是惊得睁大了眼,这里面,莫非还有着一些缘由。
王全接着说:“你们还记得当初进林子时圆洞里的亮白尸身吗?”
我们三人一起点头,当然记得,妈地,当初要不是反应够快的话,那时就早做了鬼了。
王全说:“这尸身发白,如人之褪毛一样,是一种进化,而且,这尸身一旦成得亮白,证明其已然修得千年,那么,全身的灵气聚于一身,它绝然是不会就此安于一个小地方,或是一点小要求的,如果任其所为,是要坏事的,说白了吧,这如同我们大千世界中的不良少年一样,在众多的阴魂中,亮白的尸身,就如同那不良的少年,尽是坏事做尽,就算是不做坏事,那也是调皮得很,绝然是要坏事的。”
王全这么一说,倒是明白了,特别是王全说的这个比方,我们太熟悉了,曾几何时,我们铁三角,也是那好人中的不良少年,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冲动之下,确实是做下许多不应该的事,而这亮白的尸身,如果真的是如王全所说的话,那么,倒是死,还是其最好的选择。或许,是我们的一些思想方式出现了问题,或是我们的行为方式本来就与这密林子里的一些规则不一样吧。
“那我们如何进去又出来?”我再问王全。
王全沉思了一下,说:“这本来,是不合我们道家规矩的,讲规矩的话,当是一缘一报,一还一应,而现在,你们三个,恰是她们三个的生死劫,依了常理,当死一方,方能保得另一方安全,而现在,玉娘所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所谓不破不立,而破,就是进去,立,当是出来。”
金娃在旁说:“直说吧,假道长,都这时侯了,您就别扫盲了,我们可都是心里发紧呢。”
王全看看金娃,说:“急不得,刘小兰本是阴身之体,当然胡娟李梦亦是,当初到水库,本是要借体而去,不想,却是成了那样的一种结果,这就说明,这件事情,本来就无所谓规矩不规矩了,这样也好,当是破的时侯。”
我说:“是不是要去找那几个最大的法身,什么故人还有血滴子啥的。”
王全摇着头说:“当然不是,那如果要到那一步的话,我想,我们都已然不在阳世了。”
一语骇然,突地觉得,想得很简单的事情,真的到了这步田地,还复杂了起来。
我说:“那岂不是没有办法了。”
王全说:“所谓进去出来,我想当是魂进魂出,交相呼应。”
三胖在旁说:“妈地,寻不是把我们给搞死了呀。”
王全翻着白眼说:“本来是救命,搞死了还搞个毛线呀。”
没想到,这老家伙急起来好怪可爱的。
我说:“别急,容我们的道长想办法。”
王全说:“本来我门有一规矩,就是八角游戏,可以换魂,不知是否可行。”
我头一次听说还有什么八角游戏,不解。王全说:“这本来是一种道家的换魂游戏,多为游离之魂而设,助其早成灵身,现在,倒是可以借来一用,不知可否有助解得生死劫。”
我说:“不管有没有用,先找刘小兰商议一下再说吧。”
大家点头,正准备转身而离去,想着去找了刘小兰来商议。
而突地,背后却是传来了抽泣声。倒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是女人的抽泣声。慌慌地回头,我的天,竟然是刘小兰骇然立在身后,如王全刚才一样,可能是我们太过集中注意力了,竟是没有发现,天,这什么时侯,也是一下摸到了我们的身后而我们根本不知道呀,这密林子,真他妈地鬼得很呀。
“不用再说了,我都听到了,感谢王道长,总算还了我一个清白,刚才,我其实早知道了,看你们看向我的眼睛,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我知道,我那时再解释得多,也是白搭,你们根本不相信,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坏人呀,刚才大开杀戒,与你们见得人不一样吧。”刘小兰长长的说了一段话,而我们,却是无法回答,看来,刚才我们和王全的一番对话,她是全然听到了,再多说,那就是废话了。
三胖在旁讪笑着说:“其实,我们还不是不放心嘛,有这个想法,你能理解的。”
刘小兰快快地接话说:“我当然能理解,所谓眼见为实,你们看到的,是我大开杀戒,而又有谁理解我,这心里面的苦。”
刘小兰说着话,眼睛一下望向我,倒是把我的心里揪成一片,刚才心里所有的埋怨,还有那种不相信,竟是愧疚得很,刘小兰,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刘小兰吧。
其实一直以来,我心里一直不确定,不知道我心里所思所想经常触动的那个人,是不是刘小兰。而经过那些事情,还有玉娘的话,我现在可以确定,我其实还是在乎刘小兰的,不然,刚才刘小兰大开杀戒之时,为什么我会痛苦成那样,我心里想的,可能是我最爱的一种感觉,轰然倒下了,整个人觉得再呆下去没有意义了,而现在,却是慢慢地,让我的心结解开了,我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在依了一种密林子的规则在行进着,而我们,终是外来者,而正不是合了那个破的缘由吗。
刘小兰此时看向我的眼,重又是热热的,充满希望的。我知道,如果刘小兰心中没有我的话,不会费了那么大的周折,而要解开生死劫,她大可按着平常的规矩,让我们去我们应去的地方得到应得的结果便罢了,而现在,刘小兰却是几番地寻找,不惜动得真元,而要解开生死劫,这种心思,怕是我不能再坐视了。
一念及此,我也是看向刘小兰,她突地一笑说:“怎么啦,想明白啦,我不是坏人啦。”
还是那个娇嗔的女子,一语倒是让我不好意思起来。旁的金娃说:“我们老大,可是一直没有怪你呢。”
刘小兰突地嘟着嘴说:“还没怪呢,我都听到啦,什么要快快走出密林子啦,什么再也不相信眼前看到的啦,还有什么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太吓人了啦,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呀,其实我都听到了,真是伤人心呢。”
刘小兰的语气中带着娇嗔,我知道,属于少女的那种妩媚,又是回到了刘小兰的身上,这时,我觉得,事情,本来就应是事情本原的样子,强力而为,或许,会到达根本达不到的结果。
王全说:“如果大家相信的话,倒是可以让我一试的,各人凭缘,各人凭命吧,这也许是我们所理解的进去出来的真正的含义了。”
心结既然解开,八角游戏,当然是我们所有人所盼望的最好的结果。
而月下,我看到刘小兰,还真的漂亮得很,这也许,是完成八角游戏前最好的状态了。
主意已定,大家快快地朝了小屋走去。
那里,当是角游戏最佳的地方,而且,于我而言,我觉得,这八角游戏,当是我的重生,也是铁三角的重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