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者说出这句话之后,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甚至周围的一些感染者游击队战士和盾卫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爱国者和赫拉格,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打扰两位。”
而就在这时,从远方,一名整合运动的成员突然之间来了。
“皮洛科……”
爱国者站了起来,皮洛科是他认识的一名整合运动的小队长,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经常为自己通报一些城内的消息。
皮洛科听声音,面具底下应该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语气高昂地说道:
“报告,指挥官,好久不见,领袖他刚刚发出了公告,宣告我们已经彻底攻陷了切尔诺伯格,并向所有已知通讯频道发起了通报。”
爱国者点了点头,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整合运动获得了胜利,但我似乎没有感受到你有丝毫喜悦的神情,博卓卡斯替。”
赫拉格对爱国者说道。
“我应该吗……喜悦……”
爱国者喃喃自语道:
“如果乌萨斯愿意,任何城市,都会被洪流般的铁履铲平……”
“只是,战争已经开始了,想后悔也无法回头,呵,将军,也许我很蠢,只是现在,若是什么都不做,感染者的镣铐只会愈发沉重,最后让每个感染者都无法呼吸。”
“不能失去,斗争的意识,否则,就会走向毁灭,将军。”
赫拉格点了点头,说道:
“那么看来你很清楚现状,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爱国者说道:
“是,我们,为生存而战。”
随后爱国者转身,询问皮洛科道:
“城里的整合运动,现在正在对平民下手?”
皮洛科沉默了一下,递给了爱国者一份名单。
“……”
爱国者看着这份名单,眼中闪过一缕缕红光。
人数之多远远超出爱国者的预料。
“这只是少部分。”
爱国者放下名单,对皮洛科说道。
皮洛科犹疑地说道:
“这个……关于具体的实施人,我们其实很难调查,很多同胞对切尔诺伯格人恨得咬牙切齿,他们不可能通报……”
爱国者打断了皮洛科的话:
“违纪,对平民下手?”
皮洛科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不忿,说道:
“可是那些切尔诺伯格人那么冷酷,如果不是他们,很多感染者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指挥官,我求你……”
爱国者再一次打断了皮洛科的话,语气更加森冷:
“对平民下手?”
“……”
这一次皮洛科没敢说任何话了。
爱国者再次对皮洛科说道:
“传令,吊死,所有主要人员,让我的士兵,动手。”
“警告,梅菲斯特,弑君者。”
皮洛科有些犹豫地说道:
“可是……这些人数已经达到了整合运动的人数的近三分之一,若是全部把他们吊死,会大幅减少整合运动的有生力量,并且还可能发生哗变。”
爱国者上前三步,他庞大的身躯距离皮洛科不足半米,投下的阴影就几乎将皮洛科整个人遮住,他厚重的嗓音冰冷地宣告:
“全部,吊死,若有,哗变,我的战士,将把他们,碾碎。”
皮洛科有些惊惧地说道:
“……是。”
爱国者又说道:
“剩下的,记过。”
皮洛科回答道:
“记,记过吗?”
爱国者说道:
“再犯,处死,把这些也,告知领袖,去吧。”
皮洛科立刻回答道:
“啊!明白!”
随后他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爱国者再次坐下,转身对着赫拉格,说道:
“啊,对了,您之前说,您打算去……罗德岛?”
赫拉格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
爱国者停顿了一下,才开口:
“只是,挑这种时候,进入切尔诺伯格,罗德岛,会被所有人,当做敌人。”
赫拉格问道: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爱国者回答道:
“我也不清楚,但,罗德岛此时,已身处,风暴的中心,将军,还请谨慎。”
赫拉格回答道:
“放心吧,博卓卡斯替,我有分寸。”
突然,赫拉格仿佛想到了什么,他说道:
“对了,你在二十多年前,你说想和我比试一次。”
爱国者迟疑了一下,回应道:
“现在?不。”
“我的铠甲,您砍不穿,不公平。”
赫拉格对爱国者说道:
“这副铠甲,已经相当破旧了啊,它的性能远不及当年军队不断维护的时候。”
爱国者说道:
“铠甲,乌萨斯的,然而,我,帝国的背叛者,它,只会,越来越破,那位,我的朋友,奥斯,也很早之前,逝去在这,茫茫雪原。”
赫拉格说道:
“正因如此,你才会有那个代号,你在它错误的时候站起来反对它。”
爱国者再一次为赫拉格斟上一杯酒,说道:
“我不敢这么说,将军,我不敢以此自称。”
赫拉格接过爱国者递过来的酒杯,回答道:
“‘爱国者’……乌萨斯的战争……是否理所应当?”
爱国者说道:
“自然,我们的战争,是正义的,否则,无数牺牲,将失去意义。”
“其实,将军,真正的答案,我们都知道,不是么?”
赫拉格握着酒杯的手猛然一抖,几滴清澈的液体洒落杯外。
爱国者继续说道:
“但,他们不能白死,他们的死,必须有意义。”
赫拉格饮下一整杯的惆怅,回应道:
“可是,你已经站了出来,公开反对乌萨斯。”
爱国者掷地有声地回答道:
“我反对的,是帝国,不是土地,不是人民,不是乌萨斯本身。”
“如果是,治安大臣,造成现状,他就是敌人,我们就把他吊死;”
“如果是,议会谋划,我们就推翻议会;”
“如果是,军队,制造对立,我们就毁掉军队。”
“我为正义而战,将军,过去乌萨斯是正义的,而现在的感染者的战争,也是正义的,正义,永远属于乌萨斯,而非帝国。”
赫拉格将手抵着自己的下巴,思忖了一下,说道:
“为正义而战,唯独这一点,你没有一丝改变啊,博卓卡斯替。”
爱国者摇了摇头,对赫拉格说道:
“仇恨,太深重了,将军,太深重了。”
“再不战斗,仇恨会遮住,乌萨斯所有的眼睛,每个人心中的,怒火,会先把他们自己,点燃,之后被活活烤死。”
赫拉格表示肯定地轻微点了点头,再次说道:
“整合运动比我想象中要来得散漫,而你对于军纪的要求比绝大多数乌萨斯队伍都要高。”
爱国者对赫拉格说道:
“绝大多数整合运动,都不是士兵,将军,他们缺乏训练,必须整顿,有纪律,才配攻坚,我的战士,与我连成,山脉,而他们,只是一个个,一碰即碎的,沙丘。”
赫拉格对爱国者说道:
“对立,继续加剧,任何一方都不再会有申诉的机会了,也许你是对的,乌萨斯的确需要一次警醒。”
爱国者立刻回答道:
“将军也可以,帮助我们。”
只是赫拉格闻言却摇了摇头,说道:
“不了,爱国者,我不会踏入另一场战争中。”
爱国者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是了,这的确是,战争。”
“您,不想再打仗,我知道那件事。”
赫拉格语气平稳地说道:
“我和乌萨斯之间已经没什么了,一切都随着时间而流失殆尽。”
“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在乎这个国家了,博卓卡斯替,原谅我,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个没志气的懦夫。”
爱国者立刻开口说道:
“不!不!您不是!”
“如果我儿还活着……我不会,走到今天,我能,理解您……”
赫拉格愣了一下,说道:
“什么……格罗兹瓦尔他……”
“……很抱歉,他是个很优秀的人。”
爱国者摇了摇头,对赫拉格说道:
“您为什么道歉?该死的人是我。”
“啊,是了,您手中这把刀,您收养了,敌对指挥官的女儿。”
“我女儿,年纪大点,下次让您把她也带上,让她们俩见见面。”
赫拉格轻笑一声,说道:
“呵,但愿她们能够好好相处。”
这一次轮到赫拉格为爱国者斟上了满满的一杯酒。
爱国者举杯,对赫拉格说道:
“将军,不能和您,再一次,并肩作战,我很遗憾。”
赫拉格同样将杯中的回忆扬起,相碰,长吸一口气,回答道:
“……听好,博卓卡斯替,‘爱国者’……”
“乌萨斯不会因为一己之力就变得强盛或是衰弱。”
“数以千计的将领曾尝试过,个个都想成为帝国命运的主宰者,他们无一不凄惨的失败了,有的甚至连尸骨都不剩下。”
“而历代的陛下也一样逃脱不了命运的坑害。”
“帝国在风云飘摇中苦苦追寻重塑先皇的荣光,那一片美好的幻影……哼,巫师都能描摹国家的未来,弄臣都可以预测战役的走向,政客也懂得天灾的变化……”
“我没有一次参加过所谓的政治聚会,一次也没有,无论是议员们的,还是军人们的,我都没有参加过。”
“他们的自信让我感到羞耻,他们的傲慢让我感到可悲,所有觉得自己能胜的都败了,所有觉得自己能活的,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