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小说网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元休心中伤痛,紧紧地抱着刘娥,只觉得用尽自己的体温,也无法温暖怀中的身体,反而那身体的冰冷,却是一点一滴地传到自己的身上来,只觉得心中也是一片冰冷。

这时候姜茶已经烧好,钱惟演端了过来,劝元休道:“王爷,要不先给她喝些姜汤,也好补些热气。”

元休点了点头扶着刘娥,要将姜茶给她喂下去,不想他手上扎了木刺,一时手滑,差点摔了碗。钱惟演忙接过来端住,元休拿着汤匙别喂给刘娥,却是才喂了两口,刘娥身子一动,尽数呕了出来。

钱惟演一急:“她失血太多,若是喂不进去,可就糟了!”

元休一急,又喂了两口,刘娥依旧呕了出来,元休看着碗中已经不多的姜茶,一张口倒到了自己口中,对着刘娥的口,慢慢地喂了下去。

钱惟演看着他这样亲昵的动作,心中刺痛,手中却尽是冷汗,只怕刘娥会再呕出来。却喜这次没有呕出来,元休抬起头道:“再烧一碗!”

一碗半的姜茶就这样一口口地喂下去,也不知是抱得久了温差没这么大还是姜茶真的有用,元休抱着刘娥时,只觉得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冰冷。不顾自己口中灼辣的感觉,喜道:“果真有效呢,再烧一碗姜茶来。”

就这样元休一直抱着刘娥,一直到张太医赶来,也是抱着刘娥给张太医诊脉。看出了元休的疑惑,钱惟演道:“张太医世代是我吴越王府的女科太医,专为内眷诊脉。王爷放心,这人绝对可靠。”

元休点了点头,依着张太医的话,将刘娥的手递了过去,张太医看了脉,又将那农妇叫出去,仔细问明了病情,再调了药让那农妇为刘娥换了药,才道:“回王爷,刘娘子本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只是遭逢打击,受了外力,以致忽然小产。再加上她在雨夜里受了风寒,体力过度劳累,导致下身血崩。幸而发现得早,加上刘娘子平日身体强健,刚才又及时喝下姜茶保了暖。若再迟个一两个时辰,只怕小医也无能为力了。”

元休急道:“你只说要不要紧?”

张太医道:“照刘娘子的情况看来,只要过了这头七日,以后就无碍了!”

钱惟演脸一沉:“这么说,这七日内,还险?”

张太医微一犹豫,元休急道:“你说,快说!”

张太医恭声道:“王爷放心,王爷福泽深厚,有神灵相护,刘娘子是王爷的人,应是吉人自有天相,当会无碍。”

元休心乱如麻,只听得一句“无碍”便道了一声:“赏!”钱惟演的心却沉了下去,这张太医原是他的家臣,他自然听得出对方话中的含意来,张太医说神道鬼,可是于刘娥的病情,却没有一个确定的答复来,那便是险到极处了。

此时钱惟演方抓住机会,苦劝了元休,才让张太医将他手中的木刺挑了,又涂了药膏。眼见天色渐黑,钱讯道:“王爷、公子,天色将晚,城门快关了,咱们得在城门关之前回去,免得惹人疑心。”

元休似被灼着了似的浑身一震,怒道:“我不走,小娥尚未醒来,我怎可弃她而去?”

钱惟演深吸了口气,看着外面苍茫的暮色,道:“不走不行,官家下旨逐的刘娘子,你我一夜不归,必遭追查。一旦官家问罪下来,连累的还是她。再说,昨日官家动怒,你还要防着他再召你问话。此时刘娘子的行踪,必须保密!为免引人注目,先让张太医和刘美留下,让这农妇来服侍刘娘子。明日一早,你我再出城来看她!”

元休无奈,只得忍痛起身,一步三回头,钱惟演只得自己先硬起心肠,将他急忙拖离开来。两人带着家将赶回时,只见守城的禁军正欲关上城门,只差一步,就险些要关在门外了。

昨日刘媪进宫,却不料皇帝竟如此雷厉风行,立即逐了刘娥。潘蝶与刘媪欣喜之余也暗暗心悸,不料元休当晚竟夜不归府。潘蝶惊吓不已,立刻派了人去打探,却听得韩王在宫门外离开时,身边也未曾带着侍从。

正自惊惶失措之时,吴越王钱俶派了人来回报,说韩王暂住吴越王府,请王妃不须担心。明日便会回府。

重赏了来人,等对方去后,潘蝶又急又气,对刘媪道:“你看他,堂堂王爷,竟为一个丫环这样行事,真真气人!”

刘媪叹道:“王妃且听我一句罢。今日逐了小娥,王妃已经遂心了。王爷着急上火,都是常情。他这是一时赌气,明日自能回来。”

潘蝶赌气道:“这算什么,还闹到吴越王府去了,他不怕丢脸我还怕呢!明日再不回来,我亲自上吴越王府去!”

刘媪忙道:“王妃,且听老身一句罢。我们王爷是我从小奶大的,他的性子我最是知道,皆因为王妃爱在王爷跟前使性子,那狐媚子却能伏低认小的,才哄了王爷喜欢。那狐媚子赶走了,这去的已经去了,王爷也是无法。明日王爷回来,王妃可千万不要再犯以前的性子了。王妃天仙般的容貌,身份高贵,那狐媚子如何能比,只消王妃稍加温柔,自能得回王爷的心。”

潘蝶看了她一眼,笑道:“好,我便依着你的话。从此以后,只要他不纳狐媚子,我自然什么都依着他。”

刘媪笑道:“这才好呢,在官家跟前说这样的话,实非我的本心。只要你们夫妻和睦,让老身有服侍小王爷的一天,便是我做些孽,也还能补过了!”

只这一夜,两人也一宿未眠,次日便早早起来,潘蝶亲自准备了早餐待元休回来。未曾想元休早上没有回来,刘媪还劝说:“必是赶着上朝去了。”

只是得来的回报,今日并非上朝之期。

两人又等到中午,一连串地派人去吴越王府打听,却只听说韩王早早就出门离开吴越王府了。

两人无奈,只得又一直等到太阳将西,潘蝶慌了神,正与刘媪商量着是不是到各府去打听去,却听得一声报:“王爷回府了——”

潘蝶等到现在,早已经等得心如火烧,但听得元休回来,忙带人迎了出去。

元休一腔怒气,却见潘蝶打扮得喜气洋洋,心头更是大恨。见他一脸恨意,张旻忙拉了拉他。见了张旻眼色,元休想及刘娥,这才将一腔恨意硬生生压下,未发作出来。见着潘蝶也不答礼,仿佛没见着这人似的,哼了一声,便直向内行去。

潘蝶本来满腔高兴,谁知道等了两天一夜,却等来这等脸色。虽然知道原因,但心里头的火气却也是按捺不下,不由得也甩了脸,尖声道:“王爷去了哪里,一夜不归,叫妾身好生着急。但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竟让王爷两天一夜也不回府?”

元休本就是极力忍耐,不想她居然故意挑事,这下怒气再也忍不住了,顿住脚步,反问:“你很想知道我去了哪儿吗?”

潘蝶冷笑道:“王爷是一府之主,妾身安敢管着王爷。只是王爷一夜未归,也没个交代,岂不是叫妾身挂念。万一这事要是传到宫内,父皇与圣人岂不是要怪妾身侍奉不周了!”

元休听得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更增怒气:“是,你不过就是倚仗父皇作靠山,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好啊,我告诉你,好让你进宫再去告状。你猜得不错,我正是去找小娥了。”

潘蝶倒退了一步,想不到他今日竟是如此直爽,完全不象平日的他了,不由更恼了,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居然还拿不住他:“王爷做事,原是轮不到妾身来说,只是那刘娥可是父皇亲自下指逐出京城,王爷这样做,岂不是有意抗旨?妾身可是为王爷着想,没想到你居然不知好意。”

元休死死握着拳头,刚才那一刻,他内心涌起前所未有的恶意满满,真的很想扑上去,掩住她的嘴,打掉她的笑容,甚至是杀了她。他觉得快控制不住了,闭了闭眼,转身就要走。

潘蝶还未觉察他的情绪已经十分不对,见他不理,更是上前拉住元休:“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张氏见状已觉不妙,欲去阻止潘蝶,却见元休已经暴怒,一掌将潘蝶打翻在地。皇子们自幼都勤习武艺,这又是他怒极的爆发,这手劲完全没有控制,那一耳光只扇得潘蝶嘴角打出血来,半张脸都肿了起来,直痛得快晕过去了。

潘蝶只本能地痛呼一声就伏地不动了,张氏扑过去扶她,看她的脸就愣住了,也只吓得尖叫起来。刘媪也吓了一跳,忙上前去阻挡:“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元休怒极失手,心中怒火其实未消,却也知道失控,只得勉强忍耐下来,看着刘媪挡在跟前,再也忍不住,冷笑道:“如你们所愿,小娥腹中的孩子没了,那是我的孩子。你们联手杀了我的孩子,你们满意了,称心了?”

刘媪看着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也不禁吓了一跳,再听他话中意思,更是惊骇,只觉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什、什么?小娥怀孕了?”

元休闭目,只说了一个字:你们,都是杀死我孩子的凶手。

刘媪如雷轰顶,心中痛极悔极,痛哭失声,旋即就向着元休磕头不止:“是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啊!”

潘蝶先是被打得脑子一片空白,渐渐恢复过来,更觉脸上火辣辣地疼痛,见着一个怒斥,一个痛哭,倒似是对方占了礼,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却也有些怯了,只伏地张氏怀中哭泣。

元休看着这一屋子的女人,心中憎恨已极,再也忍耐不下去,一顿足,径直离去。

潘蝶见他走了,恐惧渐渐退去以后,这怒火更加高涨,忽然间大哭起来:“我,我不活了,他居然为了个贱婢这般打我。我不活了。我要进宫,我要找圣人,我要找官家……”

刘媪却只怔怔地跌坐在那里,喃喃自语:“老奴有罪,老奴有罪。”

张氏见潘蝶闹腾,刘媪竟不再理会,情知不妙,忙拉住潘蝶劝道:“王妃,老奴扶您回房,先给您脸上敷药吧。”

潘蝶羞忿已极,恨声道:“敷什么药,我就要进宫给圣人看看,我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乳母张氏见事情发展到如此不可控的地步,反而怕了起来,苦劝潘蝶:“王妃,如今那贱婢已经赶走了,您千万不要再生事。”见潘蝶仍不依,不由在她耳边低声道:“宫里还不知道那贱婢怀孕的事,若您告了状,此事还可能再起反复。”

一语正中潘蝶心病,不由得息了声,可脸上仍火辣辣地疼,疼得她怒火实是息不下来,忽然间想到一事,方可泄愤,当下跳了起来,捂着脸恨恨地道:“你们随我来。”

刘媪这时候哪有心情理会她。

张氏扶着潘蝶走出来,却见她不往内院而行,方向后花苑而去,不由问:“王妃,你要做什么?”

潘蝶冷笑一声:“他不是最念着那贱人的好吗?那我就把那贱人的东西都烧了,我看他想什么,念什么!”

张氏大惊,苦劝:“王妃不可,王爷已经与您生分,若是您再这样,就把事情做绝了。”

不料这话更激怒潘蝶,她抚着自己脸上的伤痕,神情阴郁乖张到脸都扭曲了,恨声道:“怕什么!人都不在了,烧点东西又能怎么样?我不烧,他也不见得跟我缓和关系。我烧了,也未必有多大后果。既然如此,我何不自己痛快些,开心些!”

说着就带着一堆侍女仆妇,到了揽月阁外,喝道:“把那贱人所有的东西统统烧了!”

一声令下,仆妇们冲了出去,将里头的衣服首饰,被褥帐子,琴棋书画,玩器摆件,除了书之外,统统扔进院中,点起一堆火来烧了个精光。

看屋子的如芝等几个丫环哭着来挡,却哪里挡得住,只能哭着看那大火中,将刘娥留下来的诸物烧得精光。

元休伤痛已极,只进了书房,一人静坐,诸人都不敢打扰。潘蝶在后苑胡闹,连刘媪都没反应过来,及至知道后,一时还不敢告诉元休,只自己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吓得忙派人去告诉元休。

及至元休得信,疾奔出来,却见揽月阁前一片空地上,东西都烧得差不多了,只余碎片焦痕。连那只红绿彩漆的兔笼也已经烧得只剩残骸,小兔子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元休冲进屋内,但见摆设皆空,床是空的,桌子是空的,架子上全部是空的。曾经在这里有过多少欢乐与回忆,此时都被那一把火都烧成了一片空白。

元休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天塌地陷,伤心至极,捂住脸蹲了下来,只发出一声绝望的号叫:“小娥——”声之凄厉,宛若巴山猿啼,肝肠寸断。刘媪在一边,听到这一声哭叫,心中也是抽痛,早已经后悔不已,她急得上前抱住元休,劝道:“三郎,三郎,您别伤心。都是嬷嬷不好,嬷嬷没能挡住。您别伤心,人都不在了,再留着这些东西,也是睹物伤人。”

元休转头看着刘媪,眼神空洞而茫然,好半日,才幽幽地道:“嬷嬷,小娥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容不得她?她人都不在了,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念想也不肯留下给我?”

刘媪听他意思,是连自己也疑上了,潘蝶焚尽刘娥之物,自己本是想阻止的,不想思虑过多,通知太迟,竟被他疑为同党。满腹委屈与愧疚,说不出来,只能落泪道:“都是老奴的不是,一应都是老奴之罪,王爷要责怪,只责怪老奴吧,如今千万不再能同王妃闹了。”

“我知道您委屈,可如今是官家亲自下旨逐的刘娥,王妃如今脸上还有伤痕,真闹起来,您在官家跟要吃亏的啊!我宁可你打我骂我,把这口气出了,可千万不能再做什么傻事,伤了自己啊。”

元休这一刹那,忽然明白了当时楚王焚宫的心态,以前他是不理解的,为什么父皇明明最爱大皇兄,可大皇兄却是宁死也要逃离这种“爱”。可如今,他忽然明白了。父皇爱他,就要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嬷嬷爱他,却时时刻刻要把刘娥驱逐出他的身边。而潘氏……不,她不爱他,她只是一个残忍而唯我独尊的女人。可为什么父皇、母后、嬷嬷都认为,他这一生,只能和这个女人绑定,才是唯一的正确。

他们不知道,他有多痛苦,多绝望吗?

元休忽然站起来,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声很是渗人。

刘媪恐惧地看着他,一时不敢说明话,只看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竟不敢问他要去哪里。心里思忖着天已经黑了,他自然是回房去了吧。

过了片刻,外头传来消息,说是王爷径直出府,不知去了何处时,她才慌了起来,忙让去打听。及至消息传来,说是他去了吴越王府,这才松了口气,忙派贴身的人跟去服侍了。

吴越王钱俶近年来多未上朝,均以老病告假在家,与一班旧臣属也均少来往,只是自己在府中种种花养养鱼练练书法。

钱惟演才送了元休回去,忽然又听得他来了,惊得迎了出来,但见元休一言不发,只说:“那个府,我不回去了。”

钱惟演问了身边的侍从,才知原因,心中暗叹,只得带着元休去安置休息。过得片刻,便见钱俶派人来道:“韩王驾到,我们王爷本应亲自出迎。只是近日来风湿发作,不能行动,实是大罪。请公子代我们王爷行礼赔罪。”

元休忙道:“我来打扰,已是不安,正该向吴越王请安才是。”

钱惟演按住他道:“王爷不必了,这样家父会不安的。且今日王爷累了,还是早早休息,明日还有更重要的事呢。我这就去书房,代王爷向家父问好!”

元休又累又疲,道:“好,你去吧!”

安顿了元休,钱惟演便忙到书房向父亲禀明事由。他推门进去,却见钱俶正在书桌边,却是正在写字。钱惟演不敢惊动,便垂手在一边侍立着。却见钱俶写的是皇帝最喜爱的飞白书,一笔笔飘逸灵动,写的却只有四个字“慎勿为好”。

钱俶一言不发,写完了字,自己拿起来,端详片刻,将这张纸递给了钱惟演道:“我今日练书法,写了一天,也就这几个字较为满意,便给了你吧!”

钱惟演只得拜领:“谢父亲!”

钱俶缓缓后仰,靠在椅子上,脸上忽然有说不出的倦容:“我累了,你下去吧!”

钱惟演只得应道:“是!”捧着书法,恭敬地退了出去。

走出书房,钱惟演看着手中墨迹未干的书法,心中忽然觉得沉重无比,钱俶特地叫了他来,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自己这四个字:慎勿为好!

慎勿为好?父亲向来怒不改容喜不变色,平时对自己甚为倚重,今日特地写这四个字,此中心意,自是尽在不言之中了!

亡国王孙,依附皇子为伴读,努力求生即可。而如今,自己插手王府内务,去救皇帝贬斥的人,甚至一连两日让王爷住到自己家里去,这已经过了。为好,也要慎勿,否则的话,就是过了。

钱惟演看着东院仍在闪着的灯,那是元休的住处,他还没睡吗?他在想些什么?而他,又打算如何处置他与刘娥的关系呢?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诡异到不受控制的想法,当初他若是没有帮元休劝刘娥入府,那今日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可惜的是,世上的事,没有如果。

这一夜,钱惟演没有睡好,元休更是没有醒好,天蒙蒙亮,他就起来了。他这边一起来,那边侍从就忙叫醒钱惟演。钱惟演其实才刚刚睡着,也只得忙起来去了元休院中,两人一起用过早膳,就急急出门,赶往城外。

两人出城,自然是要找个理由掩饰一番,便是穿了猎装,带了几个家将,假装出城打猎罢了。

钱府侍从将两人出城之事报与钱俶,钱俶长叹一声,眼中尽是忧色。

汴京城外,小树林中,晨曦初透。

那农妇在门口熬药,但听得一阵马蹄之声,两名华服贵公子,率着几名家将骑马而来。那农妇瞧得正是昨天来的两位公子,忙进去叫人。

留下家将在远处巡逻,顺便打些猎物回城好作搪塞。

钱惟演与元休下马,见着张太医从屋内出来迎上,忙问:“小娥可曾醒了?”

昨夜张太医是留下来照顾病人的,当下忙回道:“回王爷,刘娘子昨夜里醒来了,只是……”他连连摇头。

元休皱眉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张太医叹道:“药医不死病,可也得有药医的机会呀。从昨晚到现在,刘娘子仿佛生机全无,既不肯吃药,又不肯进食。这这这,小医纵有天大本事,也无处用武呀!”

元休急道:“我进去看看!”疾步冲进农舍去。那农妇还在里头,见状忙道:“官人可来了,小娘子她……。”

元休皱眉道:“怎么了?”

那农妇指着床头的药碗道:“唉,小娘子今天醒来,什么也不肯吃,也不肯说话。药也不肯喝,我嘴都说干了,她只是不理我!”

元休走到床边,却见刘娥已经醒来,只是毫无生气地静静躺着,脸上是一片木然,眼睛空洞地望着上方。

元休轻轻地唤道:“小娥,小娥……”

刘娥一动不动,仿佛并未听见。

元休大惊,紧紧地抱住了她,连声呼唤:“小娥、小娥,你怎么了,你看看我,我是元休,是三郎来看你来了。你回答我一声好不好……”

在元休一连串的呼唤中,刘娥的身子微微一动,她闭上眼睛,一滴泪珠自颊边滚下,颤声道:“孩子——”

元休一阵心酸,哽咽着道:“没关系的,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多孩子的,咱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我要你再给我生十个八个孩子,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和咱们的孩子了!”

刘娥闭着眼睛,声音轻似游丝:“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有这一天吗?都是我的错,是我保不了这孩子。雨好大呀,我一直走,一直走,只要我走到一个能避雨的地方,孩子就不会有事了。可是我找不到,我真的找不到……”

她是真的找不到啊!

她的月事没来,又莫名不舒服,如芝就猜到她可能是怀孕了。当她听如芝这么说的时候,还有些不能置信。如芝告诉她,刚怀孕一时是看不出来的,不如再等一个月,如果月事没来,就要告诉王爷,请大夫来看看了。

这虽然可能只是一种虚无的猜测,可是她就是有一种信心,觉得自己一定是怀孕了,有一个小生命在自己体内孕育的悸动,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她在这世上,没有一个血亲,可是很快就会要有了。这世界上会有一个人,跟她血脉相连,从此以后她不再是一叶孤舟飘零,她会愿意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甚至她会闪过一个念头,有了这个孩子,哪怕将来王爷喜欢上了别人,或者王妃不许他再来见自己,她也会没这么痛苦和难受了。至少,她有一个孩子啊。

可是才刚刚得到这一丝希望,正是最喜悦的时候,她满怀憧憬,准备着告诉元休的时候,忽然宫里传旨,让她进宫。她有些害怕,怕得不敢迈出步子来,还是如芝安慰着她,劝着她说没关系的,王爷一直是官家最疼爱的孩子,肯定是为她请了名分,所以宫里才会要她进去看看。若是真对她不利,只管一道旨意下来就行了,何必让她进宫去看呢。

她壮着胆子,进宫了。可是没有想到,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她就被殿前武士们叉起来,挟上马背,一路不停地驰到城外,还特地找了个偏僻的树林,把她就这么扔下了。她哀求过,辨解过,哭过叫过挣扎过,可是有什么用呢,她在官家面前说自己怀孕了都没有用了,何况是这些执行命令的人。

这一路颠簸,到将她扔下,她已经已经感觉到身体的难受了,心里隐隐觉得不妙。可她还怀着侥幸,想着王爷必定会来找自己。可是没想到,忽然间就会下起暴雨来,天黑了,她眼前失去了所有的方向,她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才能够找到避雨的地方。她浑身淋湿了,鞋也掉了。雨越下越大,她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小树林里道路不平,泥地里一步三滑,她还绊到了树根。当她滚落山坡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身体的巨痛。那一刻,她以为她的生命,会就此终结。

或许就这么终结,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好的事情吧。

如果死了,她就不需要这么痛,不需要面对孩子永远不在了的现实,就不需要面对这残酷的世界。

她听到元休在叫她,可她不想理会。她听到身边似乎人来人去,可她也不想理会。她听不到那些劝她喝药的话,听不到那些唤她醒来的话,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噪音,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或者只有一片空白,才会让她不至于这么痛。如果就这么让她走了,或者才是最好的解脱吧。

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流到元休的手里,流到他的心底里去。

元休的眼泪也无法抑止,他紧紧地抱着刘娥,哽咽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子。小娥,你要好起来,你一定要好起来。”

刘娥看着他,眼中尽是惶惑无助,她轻轻地问:“我做错什么了?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

元休心中大痛,一时竟是无话可解释。是啊,她作错什么了,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喜欢了她,她也喜欢了他。她没有狐媚自己,也没有刻意勾引,更没有不顾廉耻,没有费尽心机往上爬。府里那些女人给她的罪名,她一项也没有。父皇给她的罪名,更是不存在。

可她为什么受这样的污名,更凭什么受这样的罪!这又是谁的错?

他想到初见时,她拥着那样的勃勃生机,尽管当时自己慌乱无措,可后来细想起来,她的狡黠、她的机灵,甚至是她的活力,都是多么的可贵。是他硬要诱她进王府,是他自以为是地要把自己的爱给她,可他又带给了她什么呢?是她在府里的小心翼翼,是她受乳母的严厉挑剔,是她受潘氏的栽赃陷害,是她受伤受惊,是她被父皇责罚,她被赶出府,在大雨夜独自扔在效外,受这样的痛苦,失去孩子,甚至失去活下去的力量。

元休抱着刘娥,哽咽地道:“不,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够保护好你,是我错估了自己的能力,是我让你受累受苦,甚至失去我们的孩子。小娥,我求求你,别不要我。你若是也弃我而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倒不如也死了算了……”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刘娥的手掩住了他的口。

刘娥看着他,缓缓地摇头。这是自她昨夜醒来后,第一次肯对外界的事物言语,有所反应。

元休大喜,忙握住她的手,道:“小娥,我保证,我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永远永远不会负你。我保证,我会接你回家的,从此以后我们就会永远永远都在一起。我们还会有许多许多的孩子,我保证,我们一定会苦尽甘来。”

刘娥没有说话,元休轻轻地拿起药碗,先含在自己口中,然后对着刘娥的嘴唇,缓缓地送入。

刘娥轻颤一下,这一次,她没有吐出来。

元休轻拭了一下嘴角,又含了一口药喂过去。

药水在刘娥的口中停留片刻,咽了下去。刘娥的眼角,又有泪水悄然流下。

一碗药就在这样的送服中缓缓喝完,元休将刘娥轻轻地躺回床上去,一缕日光自破裂的屋缝中射入,正照着刘娥的半张脸。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睫毛上一滴泪珠在阳光下映出七彩流光。

元休痴痴地看着刘娥,一动不动。

25小说网推荐阅读:篮坛第一人:但开局是股神一气朝阳DNF之重回六十版本全民转职双天赋召唤师全民领主:我的天赋有亿点强竞彩足球的进行时今世猛男领主求生之天赋合成一蝉知夏新书全职高手:死神归来傅少是个女孩子混沌天帝诀小说到底讲的是什么雪逸城的大领主一个刀匠的无限校花的贴身神医大秦:传授屠龙术,嬴政求我当帝师都市相士师道成圣快穿之圣母改造系统都市系统之王天唐锦绣为什么不写了小牧师在收容神性诡异我靠系统养活十八个弟弟妹妹军火系统入侵异界迷雾求生,开局激活攻略系统级微信红包我的岁月待你回首白汐纪辰凌网游之三国我能升级女丧尸高术通神林云嫣徐简燕辞归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文明之再造山河红莲轨迹修仙:从囤积物资开始梦幻西游之叠加系统在古风剧本杀游戏当毒奶夫人一身反骨,霸总乖乖臣服我的符文能升级我可能玩了一个私服网游之星主养成末世重生之传奇进化怪道胡宗仁中场全能巨星我本坏蛋nba:我狂暴后卫,暴打库里对抗路:杀我行,但求你别用辅助鬼吹灯我的世界:元神国度我的游戏是末日球场雄心
25小说网搜藏榜:一蝉知夏新书全职高手:死神归来傅少是个女孩子混沌天帝诀小说到底讲的是什么雪逸城的大领主一个刀匠的无限校花的贴身神医大秦:传授屠龙术,嬴政求我当帝师都市相士师道成圣快穿之圣母改造系统都市系统之王天唐锦绣为什么不写了小牧师在收容神性诡异我靠系统养活十八个弟弟妹妹军火系统入侵异界迷雾求生,开局激活攻略系统级微信红包我的岁月待你回首白汐纪辰凌网游之三国我能升级女丧尸高术通神林云嫣徐简燕辞归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文明之再造山河红莲轨迹修仙:从囤积物资开始梦幻西游之叠加系统在古风剧本杀游戏当毒奶夫人一身反骨,霸总乖乖臣服我的符文能升级我可能玩了一个私服网游之星主养成末世重生之传奇进化怪道胡宗仁中场全能巨星我本坏蛋nba:我狂暴后卫,暴打库里对抗路:杀我行,但求你别用辅助鬼吹灯我的世界:元神国度我的游戏是末日球场雄心全民领主,冻原之上的天崩开局穿越管理局全职高手:一剑风雷变网游:疯了吧,你管这叫萌新?修真世界的老虎王者语音包:从扮演李信开始女总裁的读心神医全能神偷
25小说网最新小说:网游:幻域风云重生三十年顶级球星打造商业帝国大姚穿越重振篮联网游之开局就很惨王者:边路第一恶霸,震惊全网巨星闪耀全民航海:开局获得海神权杖!化身NPC:我与玩家和平共处三万毫米歼星炮,这片废土我来罩我一体校生:成为拳王很合理吧不是御兽师咋了?我有一国御兽我把NPC拐跑后游戏崩了挨打永久加生命,开局即无敌国乓!让我成为我的荣耀!!超能进化:我的兵种有点贵NBA带着西蒙斯踏上篮球之巅光与暗的交响网游:开局万倍增幅,炸了新手村小绿茶太撩,深陷疯批鬼怪修罗场率土:我有小号多开系统火影:从掠夺属性开始拯救宇智波网游:狩猎时代,我即是杀神体育:我在奥运会,吊打大漂亮人权卡!刚出卡池,刀哭全世界强制游戏全民领主:成为巫女后一箭破万法网游之四神天下穿成游戏卡牌,召唤师是呆萌萝莉求生游戏,我在异世卷成大佬网游:女孩子也能成为大佬国运金铲铲:开局好运十四连败全民大荒:开局SSS级天赋匹配三万场,打的职业哥哭爹喊娘NBA数据自由定制,谗哭科詹库赛尔号:传说中的精灵小智重走大师之旅王者:我神级实力,一秀五!森林求生:有提示的我苟的很放肆全民求生:从升华宝箱开始求生:从茅草屋开始踏上巅峰王者:顶尖野王,全网主播哭泣王者:这一次,我来代表普通玩家游戏神豪,成长型系统你怕不怕我!开局三个天赋技能太多了SS级天赋,代价是变成女生?领主:我愿建立一方乐土足球教练,我选择国足绽放于冬网游三国:从南海开始,虎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