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怒吼着一斧劈出,一名飞扑而来的袁军在半空时便发觉自己的脑袋,已经比自己飞得更高、更远,随后脖腔里的鲜血大量喷涌而出,直接溅了徐晃一身。血染征袍的徐晃,就在这时变得凶戾犹如恶鬼魔神。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非常不和谐的一幕便发生了。只见徐晃身侧的马车,又被人悠悠地撩了起窗帘,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看着确实没什么危险了之后,伸出将一大堆的桃核杏胡儿丢了出去,半点爱护环境的公德心都没有。
徐晃看到之后,忽然就觉得自己胸腹内有口真气上不来,忍不住借着浑身躁动的杀意,才敢向刘协抱怨道:“陛下,此乃兵凶战危之时,您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朕干嘛要低调?”刘协这时非但将窗帘全都掀开了,甚至都露出了自己的脑袋,还用手敲了敲马车的门板道:“这马车看似简陋,但机关无数,还内衬了铁板。除非袁军那些小短腿能追得上战马,将拉车的战马砍了,否则朕能有什么凶险?”
徐晃被刘协这么一噎,那表情当真十分幽怨。回头看看那远远被汉军吊在后面的袁军,也发现除了一些零星的傻子能跟上来送死外,刘协还当真没什么凶险。
可毕竟刘协是汉室的天子,而且还是独一无二连后代都没有留下的天子,半点损伤不得。无奈之下,徐晃只能换上另一种方式劝道:“陛下,我们又没有祭天封地的,万一老天爷真的看袁术顺眼……”
“狗屁,底下的将士不清楚,你这个虎贲中郎将难道还不清楚?”刘协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徐晃,训斥道:“只要再跑上三里路,将袁军引入我们事先侦察好的山谷中,朕不信袁术这次还能插翅飞了出去!你要嫌在朕身侧身旁担惊受怕,就跟吕布和马超一样,去前方好好演戏去,留子龙一人护卫朕周全就行了。”
听到刘协说出了这次佯败之事,徐晃的注意力立时被吸引了过去,也不管战场凶险,骑马与刘协马车保持同一速度,开口问道:“陛下,袁术在寿春已然闹得民怨沸腾,此次兵士亦然多无战心,虽号称大成精锐十万,但那五万兵士不过乌合之众。陛下只需雷霆一击便可犁庭扫穴,又何必如此麻烦?”
听到徐晃问这种问题,刘协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他愣愣确认了一番眼前这人的确是徐晃后,才勃然大怒吼道:“你好歹等着朕已经三年了……三年了啊!三年时间,你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没有看出来?”
徐晃一看苗头不对,赶紧大拍刘协马屁:“陛下算无遗策,谋究天人,又岂是末将这等愚钝之人能够看破的?”
“少说这些没用的!”刘协这下真的怒了,他可以接受自己手下的将领抗命、也可以接受他们狂妄,但绝不允许自己手下的大将这样不动脑子:“不许去问别的谋士,大战完结后自己将这些都想清楚,否则,你自己知道后果!”
恨恨放下窗帘,刘协最后一眼还看到了徐晃那幽怨委屈的丑脸。坐回车中后,刘协也忍不住有些郁闷:怎么资质那么好的名将,到了自己手上后,就变得如此懒滑了呢?
好在,没等刘协郁闷多久,他耳中忽然就听到了一声尖锐哨箭。刘协真不清楚罗贯中老爷子是怎么回事儿,《三国演义》当中写个伏击战经常就是一声炮响:汉代哪有火炮?爆竹倒是有,可那爆竹的声响只能过年时听个喜庆,用在嘈乱的战场上,跟放屁声真没什么两样。
所幸刘协穿越过来后将关中一带的经济搞得很活泛,手头有钱后军工产业也就相应发达起来。腰引弩所用的五尺长箭,箭杆相当粗,弄成哨箭之后那声音当真穿云裂石,心脏不好的都能吓得蹬腿儿。
刘协就被这声尖锐的哨响吓得浑身一激灵,随后脸色猛然就是一喜,急速跳下马车后,翻身上了自己的照夜白,果然看到自军已然将袁军引入了伏击圈。
眼前这片山谷是一个缓坡,青茵的野草布满眼帘,可缓坡的高度正好遮住四面八方的伏兵。按照兵书当中的解释,这种地方就属于‘死地’,一入死地,除非有超级统帅可以调动起兵士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方能有一线生机。
可袁术嘛……不是刘协瞧不起袁术,实在袁术根本就不值得刘协正眼瞧:要是袁术能导演出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战,那刘协就承认自己是母猪,当着两军十万人的面儿窜树上去。
果然,刘协上马的时候,正好看到袁术差点没从战马上跌下去。漫山遍野的伏兵从四面八方冲将出来,率先出场的就是袁术另一个梦魇:曹操以及他的虎豹骑!
直到这时候,袁术才发现他一路上追击的,竟只是汉军的骑兵。大多数的步卒原来早就埋伏在了这里:曹操的青州兵、高顺的陷阵营,徐荣的大汉北军如怒潮一般涌出来。站在高坡上的刘协,利用望远镜统观全局,可以清楚地看到汉室联军的伏兵,正逐渐汇合成一个严谨的包围圈……
整整十万人的大会战,让刘协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古代冷兵器战争的雄浑和宏大。连绵不断地喊杀声汇聚着金鼓轰鸣,巨大的声响简直将耳膜都灌满,让人的头皮都开始发麻。这一刻,只要是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微不足道,所有人都被巨大的势能推动着,加入这场杀戮游戏。
“刘协,你敢阴本仲家?!”袁术忽然发狂,看到这一幕,他哪能还不明白自己又中了刘协的奸计。可他毕生的心血都在这一战,此时不管自己兵士阵型,也不管敌我优劣,却忽然掣剑高吼道:“枉你机关算尽,却也不可能是本仲家的对手。本仲家乃天命之人,必能逢凶化吉,此战必胜!给我杀啊!”
可话音未落,忽然一支利箭就从万军当中破空而来,巨大的箭劲带出凶悍的杀机,瞬间就灌透了一名袁术前方的骑兵。狂怒中的袁术瞬间被这一箭惊愕,身体不经大脑立刻便做出了伏低马背的姿势,那肥胖的身躯在这一刻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敏捷。
可还是有些晚了,破体而出的利箭带着鲜血擦过袁术的头顶。将他头顶上华丽的兜鍪射下,顿时令威猛不可一世的帝皇,披头散发身心俱凉,也猛然记起了一个事实:刘协身边的那个白袍赵云,可有着三百步之内取人首级的神技!
而且,这一次,袁术深深感觉到,赵云这一箭不再是示威,而是真真切切要取了自己的性命!若不是战场嘈杂,那名倒霉的骑士正好冲到了自己前方滞缓了那支利箭,自己的性命恐怕立刻就会烟消云散!
可劫后余生的惊悸还未消散,袁术就看到了令他痛心疾首的一幕。汉室三支骑兵已反身冲杀了回来,犹如三把尖刀一般瞬间将自己早已散乱的阵型割裂。这一次,吕布再没有马失前蹄,马超、徐晃、张绣也都人如龙、马如虎,纵入自军当中如入无人之境,或暴烈、或冷酷、或从容优雅地制造着死亡,任何兵士在他们身前,都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残忍而迅疾的反杀过后,四面八方的伏兵也开始压缩着袁军的生存空间。偷偷伏低身子在马背上观瞧的袁术,绝望地发现自己所谓得天命眷顾的天军,在汉室伏兵的喊杀声中立刻土崩瓦解。当那些伏兵高举着钢刀和长枪,大步奔涌而下的时候,他的兵士不是逃命就是跪地投降,居然连阻挡片刻都不可能……
直到这个时候,高坡上的刘协才悠悠放下望远镜,搔了搔脑袋对一旁的赵云问道:“刚才那一箭,子龙你没有留手吧?”
赵云放下了手中的复合弓,这时嘈乱的战场已让他根本无法静心瞄准,只是淡淡对刘协回复道:“陛下,是末将不才,令陛下失望了。”
“没事儿,这对大局影响已经不大。只是朕不清楚,难道多封封禅、拜拜天,还是有点效果的?”刘协感慨不已,他不得不承认,袁术好像挺命大的。就是不知道,这一次,袁术还能不能再制造点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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