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也是带兵打过仗的人,自然知道杖棒是有说法的。
有的板子打下去看着皮开肉绽其实只是外伤,有的板子看着好像不重,其实伤在了内里。
但这些板子终究都只是打在臀部,二十杖再怎么重也死不了人。
可脊杖就不同了。
几下就能将人打废,不死也要落个瘫痪。
皇后这样惩罚一个没有犯错之人确实有些心思歹毒。
要说,这也是圣上不喜冯皇后的缘故。
之前三公主让兰草在秋千上动手脚,圣上没觉得三公主狠毒,现在冯皇后如此这般,圣上便能平常之心看待事情了。
其实冯皇后并没有特意令人杖打善若水的脊柱,下令的另有其人。
只是冯皇后平日跋扈霸道惯了,她根本没想过有人敢在她眼皮底下做手脚。
所以她才没想为什么她没有特意吩咐,那个行杖的人还会杖打善若水的脊柱。
而冯皇后没有反驳,魏不绪便理所当然认为既然是冯皇后下的命令,那肯定是她吩咐下去让人杖打善若水脊柱。
殿内的冯皇后和魏不绪还在继续对峙。
魏不绪道:
“皇后,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无视律法的存在,仅凭着自己的心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天下岂不又要大乱?”
冯皇后冷笑道:
“魏不绪,别人说我还有点道理,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吗?要论狠毒,谁比得过你?”
魏不绪冷冷地盯着冯皇后不说话了。
这时,张院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他在太医院知道是善若水受了伤,主动过来医治。
见到圣上,张院使正欲开口行礼,圣上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先进去。
张院使还是朝着圣上施了一礼才进到殿内。
魏不绪看到张院使,先停止了对冯皇后的诘问,而是对张院使道:“你快看看淼淼,她说感觉脊柱断了。”
张院使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替善若水检查。
检查完之后,张院使松了口气,脊柱的确是出现了裂缝,好在没完全断开伤到里面的脊髓,否则真瘫痪了。
内伤当然也有,但那通过调养还是能养好。
张院使将诊断情况说给魏不绪听。
张院使说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声音,也说得较慢,能让殿外的圣上听清楚。
果然,圣上听到张院使说“脊柱被打出裂缝、再受一两杖人就瘫痪”时内心对冯皇后更不喜。
张院使道:
“先不要动善女娘,找个担架抬着她走。回去后卧床休息两个月,两个月后才可下床慢慢走动。
今晚还可能会高烧。”
张院使又对善若水道:“你自己也是医者,如果身体出现麻木的情况要引起高度重视,要及时针灸和医治。”
自魏不绪来了后,善若水的精神就好了许多,听到张院使的话后道:
“我知道,不过最好的治疗方法还是针灸与汤药一起进行,不需要等到身体出现麻木的时候。”
到底有伤在身,身上又痛得厉害,善若水这段话说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张院使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可除了你,哪里还有会针灸的女娘?”
善若水苦笑道:“看来我要收个女弟子了,否则自己受了伤都没人医治。”
看着这个时候还有心玩笑的善若水,张院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圣上这个时候进来了。
他看向善若水,只是从他这个方向看不到善若水的脸。
不过刚才善若水与张院使的对话倒是让他对善若水的印象好了许多。
之前圣上见三公主和冯玉菲都与善若水不对付,以为她是一个仗着美貌娇柔做作的小女娘,可没想到她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后非但没有哭诉,还有心情讨论医术,这样看来,或许以前误会她了。
圣上问冯皇后:“怎么回事?”
当着圣上的面冯皇后可不敢说那样猖狂的话,她道:“玉菲说善女娘给她下毒害她毁容,我才对她略施惩戒。”
圣上看向冯玉菲,冯玉菲吓得将头一低,整个人缩得更厉害。
圣上将视线从冯玉菲身上收回,淡淡问道:“可有证据?”
冯皇后自然没有,可她不能直接这样说,道:“陛下,玉菲只与善女娘有过节,她又擅长制药,不是她还会是谁?”
圣上脸上看不出喜怒,道:“那就是没有了?”
魏不绪趁此机会道:
“冯女娘平日对下人异常苛刻,动不动就施以惩罚,一个月内被她罚跪、杖责、发卖的下人不下二十人。
仅是最近这两个月,她就拿剪刀划花了两个侍女的脸,将五个侍女送去了广陵王军中充当军妓。
像她这样恶毒之人,想给她下毒之人多得是,就连她同胞兄长都不相信下毒之事与善女娘有关。
只有她,像个疯狗一样咬着善女娘不放。”
魏不绪这话说完后,冯玉菲和冯皇后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冯玉菲更是瑟瑟发抖。
圣上终于没绷住,脸上现出厌恶之色。
将该说的话说完后,魏不绪对圣上道:“今日事出突然,我要先送善女娘回去,还请陛下恕罪。”
圣上道:“你先回去,明天再进宫议事。”
魏不绪应了。
与圣上说完后,魏不绪不再理冯皇后,叫了人将善若水抬出宫殿。
圣上也不愿在冯皇后这里多呆,只淡声说道:
“以后除了冯家人,你不要再召其他大臣家眷进宫,免得一不留神就将命葬送在宫中。”
冯皇后此时不敢多言,只能先将这口气咽下。
圣上又看着冯玉菲道:“你这般恶毒之人以后不要再进宫了,免得带坏三公主。”
说完圣上转身走了。
……
孔氏看到被人抬回来的善若水,差点吓断了气。
“淼淼,这是怎么回事?”
善若水略略说了几句。
魏不绪见善若水疼得脸都发白,打断她的话道:“你先休息。”
孔氏这才忙道:“先休息。”
将善若水安顿好后,魏不绪才将张院使开的药方交给春芽,“赶紧去熬药。”
善若水看着魏不绪道:“我要休息了,你也走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