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绪见此又对尹狄示意了一下,尹狄出了审讯厅。
当尹狄再次进来的时候,又带进来三个人。
看到这三个人,荣和翁主的神色稍微有了一些变化。
顾元晋让他们自报身份。
这三人中的两人是田庄的管事,他们回道:
“我们所在的田庄之前属于皇后私产,半个月前田庄主人突然变成了荣和翁主。”
管事说这话的时候,尹狄也呈上了田庄契约变更的相关证明。
大皇子状似恍然大悟道:“我还在疑惑荣和翁主为什么突然间对付起了善女娘,原来是……”
剩下的话大皇子故意没说,但任谁也明白他说的意思是什么。
那就是:冯皇后以田庄为报酬要荣和翁主陷害善若水。
暗房内的圣上听到这里脸色已沉了下来。
为了对付一个小娘子,冯皇后真是舍得下诱饵。而荣和也太没底限,为了一千亩地的田庄竟然连杀人、栽赃、诬陷之事都做了。
顾元晋和魏不绪一样,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因为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他问另一个人:“将你所知与王三被杀一案相关的事情说出来。”
另一人道:
“我是冯家暗卫,三天前接到冯皇后的密令,让我刺杀陈冬青,但具体因为什么事情我并不知情。”
这人说完后还呈上一份证据:冯皇后下给他的指令,上面盖了冯皇后的私印。
顾元晋问他:“既然你是冯家暗卫,为什么要出来作证?”
暗卫道:
“冯家之前有个婢女是我喜欢之人,她只犯了一点点小错就被冯玉菲送到广陵王军中做军妓。
为此我特意求了冯玉冠,冯玉冠非但没有帮我还罚了我四十棍棒,所以我才出来作证。”
顾元晋看了魏不绪一眼,这件事情也太巧了!
但暗卫呈的证据上冯皇后的私印却是真的。
大皇子也是隐晦地看向魏不绪,因为他知道:那个刺杀陈冬青的人是他派出去的!
大皇子当然不是真的要杀陈冬青,他只是见顾元晋带着廷尉府的人去抓陈冬青才故意让人刺杀陈冬青。
目的就是让陈冬青以为是荣和翁主要杀他灭口,陈冬青为了保命才会改口指认荣和翁主,从而将冯皇后牵扯出来。
只是大皇子没想到:魏不绪干脆利用这次刺杀制造出一个“刺客”,还顺便提供了冯皇后下令杀人的证据。
也不知道魏不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买的这个暗卫。
魏不绪还真是不讲规矩、不守法度,也有手段。
这样看来,自己在背后阴善若水的事情一定不能透露出去,否则自己怎么被魏不绪设计都不知道。
不管是这个暗卫提供的证据还是田庄管事提供的证词都不能直接证明冯皇后与王三之死有关,但魏不绪的目的也不在此。
魏不绪深知现在不是对付冯家的时候,因此冯皇后此时也不能动。就算真有证据证明王三是冯皇后令人杀死的,圣上也不会真对冯皇后做什么。
想要拉冯皇后和冯家下台,除非有事涉“谋逆、动摇国本”之类的大罪。
魏不绪此举有两个目的:
一是让冯皇后名声更差,为以后废后埋下伏笔。
二是警告一下冯家:你家的暗卫我都能收买、还能得到冯皇后犯事的证据,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到的。
顾元晋道:
“目前所有证据都不能证明冯皇后与王三之死有关,至于荣和翁主令人杀害王三陷害善若水一事也证据不充分,因此本案不予追究她们二人之责。
但善若水实属被诬陷,她与王三被杀一案毫无关系,当场开释。
此案就此了结。”
顾元晋说完后又询问大皇子和御史,问他们有无异议?
大皇子自然也没那么天真以为这样一件杀人案就能将冯皇后拉下马,他要的只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效果。
大皇子笑道:
“顾左监断案明察秋毫、有理有据,我并无异议。我回去后会将今日审案过程都禀告父皇。
只是不知道魏将军和善娘子可否满意?”
魏不绪看向大皇子,“顾左监亲自断的案子我自无异议。”
善若水接话道:“顾大人能还我清白我很是感激,自然不会不满。”
整件案件审完,还不到午时正。
至此,暗房内的圣上已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他阴沉着脸离开了。
从廷尉府出来后,善若水上了魏不绪的马车。
魏不绪问善若水:“淼淼,荣和翁主和冯皇后没有被罚,你有没有失望?”
“要说没有失望那是假的,但我也知道,像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牵扯上冯皇后。”
其实对于幕后主使善若水心里大致有数,想要她死的人就那么几个,能有这么大手笔自然不是三公主和冯玉菲能做到的。
魏不绪道:“冯皇后、太子与冯家是一体,如果不是谋逆、动摇国本等大罪,圣上不会动他们。”
善若水并没有听出魏不绪的言下之意,说道:
“我只是担心冯皇后再出手对付我。
也不知道冯皇后怎么想的?我既没损害她的利益、对她也够不成任何威胁,她一国皇后怎么总想着置我于死地?
还这么大费周折!”
看善若水情绪异常低落,近几日一直盘亘在魏不绪心中的念头再次浮了上来。
他不久之后要上战场,随后还要去西北那么荒凉的地方抵抗漠北的进犯。
万一他早早死在战场上,以后谁来护着善若水?
而看目前漠北形势,他就算在战场上活了下来,也许一辈子都得镇守在西北。他真的忍心善若水跟着他在西北那样荒凉的地方吃苦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的身体一直没有好转。
这样的情况下,他有何面目求娶善若水?
反而是窦张均更加适合善若水。
窦张均对善若水一片痴情,在冯家和蜀王势力削减后,窦家将手握军权。
有窦家和窦张均护着,善若水将一辈子无忧。
这样的念头魏不绪之前也有过,只是他一直舍不得放弃善若水。
可这次漠北之行和善若水被冤下狱一事逼得魏不绪不得不面对现实。
魏不绪和善若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马车内再无交谈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