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廷尉府大牢前,魏不绪转头对窦张均道:“探视不宜进去这么多人,窦将军就在这里等候。”
善若水想说什么,窦张均已拦住她:“无妨,我在这里等你。”
善若水柔声说道:“我传完话很快就出来。”
魏不绪冷眼看着善若水与窦张均温情蜜意,不发一言。
魏不绪出示了圣上手谕,善若水跟在他身后进了廷尉府大牢。
善若水对廷尉府的牢房并不陌生,可这次进来的感觉与上次自己被关在这里时的感觉很不一样。
上次并没觉得廷尉府的牢房与外面有什么不同,可这次却觉得这里阴森可怕。
梁家人分男女关在对面的两间牢房。
梁芝月到底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世家女娘,从未经历过牢房这般差的环境,她看到善若水后忍不住哭了。
善若水紧握住梁芝月的手,缓声安慰她:“芝月,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梁芝月哭了一会儿后擦干了眼泪,“淼淼,让你见笑了。”
善若水将梁芝月有些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在这里饮食如何?需不需要送些吃食过来?”
梁芝月道:“不用这么麻烦,这里的牢役倒也没有为难我们。外面情况如何?”
“顾府被围了起来不准出入,顾阿兄让我替他问你大兄几句话。”
梁芝月道:“梁家这么有钱,怎么可能还会去铸造假钱?一定是有人陷害梁家。”
“我刚从长公主处来,长公主说你大兄已托人求她帮忙,她让魏将军查明真相。”
梁芝月的视线这才看向站在善若水不远处的魏不绪,道:“烦请将军查明真相。”
魏不绪轻轻点了下头。
不说长公主让他查明真相,就是圣上也让他继续追查,他自然会查个一清二楚。
其实魏不绪心里也不确定梁家到底有没有与他人勾结参与铸造假钱案,因为梁家助力圣上夺取天下,却因为梁晗与长公主之事封赏都没得到,心里难免会失衡。
假若梁家真的是合谋犯,他会如实上报圣上。
但假若淼淼想救某个人,他也会尽力帮淼淼。
善若水走到对面牢房对梁广坤道:“顾阿兄让我问你,梁家到底有没有参与铸造假钱一事,请你如实告知。”
进廷尉府不过一日,梁广坤就已憔悴许多,但温润的气质仍在。
刚才善若水与梁芝月的对话梁广坤都已听到,道:
“既然那么多的假钱都源自梁家钱库,梁家就不可能只是被蒙骗,一定有人参与其中。
但是我敢以性命与梁家百年名声发誓:我从未听说梁家参与铸造假钱一事。”
善若水不是太明白梁广坤这话背后的含义,但是魏不绪听得懂。
梁广坤一直做为下一任梁家家主培养,梁家要是决定了大事一定不会瞒着他,那就说明参与铸造假钱一事只是梁家某人或某几人的个人行为。
但是梁家钱库出了这么多假钱,那这个人必定是梁家商业线上之人,且这个人的地位不会太低。
从廷尉府大牢出来时,善若水不想与魏不绪说话或交流,加快脚步往前走。
魏不绪知道善若水的心思,也不惹她厌烦,只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
出了大牢后,善若水第一眼就见到了视线一直盯着大门方向的窦张均。
见到善若水出来,窦张均上前几步握住善若水的手,“没事吧?”
善若水没有松开手,“我没事,他们也还好。”
窦张均这才对魏不绪道:“多谢魏将军。”
魏不绪瞥了一眼两人相牵的手,不发一言扬长而去。
善若水将梁广坤说的话说给窦张均听。
窦张均道:“这样看来,梁家的事情还有得商量。天色已晚,我先送你回家,明日再陪你去顾府。”
善若水点了点头。
到孔府后,窦张均没有进去。
“淼淼,今日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明日我来接你。”
善若水点了点头。
回到家后,孔兰一脸担忧问道:“芝月还好吗?”
“不是太好。”
“梁家到底有没有参与铸造假币?”
善若水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芝月肯定没有参与进去,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保下她。”
哪怕是求魏不绪帮忙。
孔兰也是感慨:“家族太大也不是好事,一人犯事全家遭殃。”
……
另一边
窦张均回了平阳侯府后,平阳侯几人也在等他的消息。
梁家出事平阳侯不方便出面,只好让窦张均在外见机行事。
窦张均一到家,平阳侯夫人就急切地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窦张均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也没瞒下是魏不绪带他们去的廷尉府。
平阳侯道:“既然梁广坤说他全然不知此事,那这件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平阳侯夫人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梁家也不知道是谁犯下此等杀头大罪。”
窦张升犹豫道:
“你们都信梁广坤说的话?当年梁家助陛下甚多,可是陛下登基后梁家却没有任何封赏,就不能是梁家心生不忿与人合谋?”
平阳侯看了平阳侯夫人一眼没有说话。
平阳侯夫人叹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当年之事说与他们听也无妨。”
平阳侯这才道:
“当年之事是梁家与梁晗对不起长公主,所以陛下登基后梁家才会主动上表推却封赏。
梁家主与梁晗感情很深,他不会因为梁晗犯下的错对陛下不满。何况陛下看在梁家曾经的帮助下已授了梁广坤官职,因此梁家整体犯事的可能性极小。
但梁家族枝较多,主家不怨恨其他族人不见得不怨恨,所以肯定有人参与了铸造假币之事。”
平阳侯夫人也道:
“也是长公主为人厚道,否则就凭她当年在梁家遭遇的那些事,将梁晗杀了都不为过。”
对于长公主与梁家的旧事,平阳侯与平阳侯夫人也只肯说到这里。
要说魏不绪与平阳侯夫妇还是不一样。
或许因为他见过更多的人性阴暗面,同样知道梁家旧事的他就没有排除梁家的嫌疑。
就算听了梁广坤的誓言,他也没有排除梁晗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