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若水并不知道圣上对她很好奇,她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民女想请陛下做主。”
圣上看向陪善若水跪着的魏不绪,从魏不绪的神色看不出什么。
“你想朕替你做什么主?”
善若水不了解圣上,不知道他在私下场合自称“朕”就是表示不太高兴。
不过就算知道,善若水也会将话说完。
“陛下,今日三公主找到民女,和民女说了子寰8岁那年被卖入南风馆一事,言语之间满是污秽与鄙薄。
民女知道三公主的本意是想挑拨民女与子寰的关系,原本民女不在意也就罢了。
可是,三公主既然能毫无顾忌在民女面前说,岂知她不会四处宣扬?
虽说子寰的过往是事实,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陛下与长公主这般胸襟与见识,会坦然接受子寰的过往。
子寰以后还要替陛下尽忠、替朝廷尽力,民女不想他因为不是他过错的陈年旧事被人指指点点、肆意评论。
这样于朝廷也不见得有多光彩。
所以民女想请陛下告诫三公主,身为公主就应该要有公主的样子。”
善若水的话说得很直接,也很大胆。
圣上怎么也没想到善若水找他是说这件事。
不过善若水有句话说得对:身为朝廷重臣,魏不绪曾被卖入南风馆一事的确不宜宣扬。
假若选文官,圣上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拔一个有魏不绪这样历史的人,因为总可找到替代之人。
无奈魏不绪是一个具备超强军事能力的将领,而且像魏不绪这样出色的将领还是百年难遇一个,在无他将可用的情况下,圣上才不得不选择不计较魏不绪的过往。
其实在魏不绪刚入军中时,哪怕当时圣上已带了魏冉进宫,他也没关照过魏不绪,否则魏不绪不会从普通士兵做起。
是魏不绪带领残部收复彭城开始,圣上才关注他。随后魏不绪逢战必胜,圣上才提拔他、重用他。
圣上对善若水道:“你所说之事朕知道了,朕自有考量。”
“民女还有话说。”
不待圣上表态,善若水已自顾自往下说了起来:
“万一事情还是传开了,民女与子寰会对外说是有人造谣,故意往子寰身上泼脏水。
到时还请陛下替我们圆了这个谎,对那些造谣生事之人该斥责就斥责、该追究就追究。”
圣上都要气笑了。
敢情你根本不是来找朕要说法,而是教朕怎么做事?
不过善若水这般大胆直言倒是出乎圣上的意外。
圣上对魏不绪道:“你这新妇行事一直这样生猛?”
魏不绪神情无比认真:“淼淼这是真诚,这是没将陛下当成外人。”
“朕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油嘴滑舌、厚颜无耻?”
话虽如此,但只要不是蠢人都听得出来圣上说的是玩笑话,还是只有和亲近之人才说的玩笑话。
魏不绪和善若水都不是蠢人,自然也听得分明。
原本圣上还想着第一次见善若水应该要给她点赏赐,可听完这些腌臜事情后也没了心情。
“你们先回去吧。”
善若水他们走后,圣上叫了平吉公公进来。
“你可知他们二人来是为何事?”
平吉公公表示不知。
圣上将刚才之事说了。
“子寰曾被卖入南风馆一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你去查一下是谁在小三面前嚼的舌根?
还有去告诫一下小三,让她多修妇德,慎言谨行。”
平吉公公应了。
圣上叹道:“一个两个怎么这么不省心?子寰这个新妇也不是省油的灯,子寰也不管管她。”
平吉公公陪笑道:“魏将军要是管得住,也不用做上门女婿。”
这也算是绕着弯子替善若水解围。
果然,圣上被平吉公公逗笑了。
“我看子寰就是被他这个新妇迷得神魂颠倒了。”
平吉公公凑趣道:“奴婢这就不懂了,谁让奴婢不是男人?”
圣上笑得更开怀:“你这老货。”
……
另一边
离开后的善若水问魏不绪:“你说圣上会怎么做?”
“圣上肯定会告诫三公主,只是三公主肯定会阳奉阴违。”
善若水有些担忧地看着魏不绪:“要是事情真的传开了,你怎么应对?”
“我当做没听见。”
魏不绪说得轻松,但善若水知道到时他心里肯定会不好受。
换作任何人,都不可能坦然面对这样一段过往。
如果魏不绪真不在乎,也不会自8岁那年遭遇南风馆之事后就留下了严重的心里阴影。
……
魏不绪曾被卖进南风馆一事果然如魏不绪所料还是传开了。
魏不绪表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一如既往地淡漠。
善若水也像没事人一样,但孔府之人就没那么平静。
孔兰私下问善若水:“淼淼,外面的传言是怎么回事?”
“是谣言,有人故意往子寰身上泼脏水。”
这是善若水与魏不绪商定的说法。
无论谁问,一概否认。
反正这个说法已在圣上那备了案。
孔兰还是担忧:“就算是谣言,子寰背着这样的名声也是不好,还是要想办法澄清一下。”
善若水宽慰孔兰:
“阿母,这样的事情怎么说得清楚?
嘴长在别人身上,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何况子寰还长了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
孔兰只得叹道:“你倒是心宽。”
“不心宽不行。”
“事情往往是你越在意别人就越往上戳钉子,你要是表现得不在乎,别人觉得无趣看看热闹也就过了。
所以我就算再在意,也要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才让人无机可乘。”
孔兰细想善若水的话,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淼淼,阿母比你多活了二十年看事情都不如你通透。”
因为善若水、魏不绪与孔兰的平静姿态,孔府其他人倒是都信了传闻是谣言。
而有些想看热闹的人不敢往魏不绪面前凑,便特意赶去仁和堂想看善若水的热闹。
一时之间,来仁和堂看诊、买药的人倒是比往日多了起来。
可善若水却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她如常一样看诊、开方,笑容亲切地对待病人,这倒让那些看热闹的人也开始怀疑起事情的真假来。
还有些更八卦的人则直接问善若水关于魏不绪曾被卖进南风馆的传闻是怎么回事,善若水笑道:
“无稽之谈而已。要是真有那么回事,圣上怎么可能重用子寰?
不过也怪子寰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碍了人眼,所以那些下作之人才想出这么一件腌臜事来恶心他。”
“那你不生气吗?”
“怎么可能不气愤?要是你无端被人泼了这么一盆脏水难道不生气吗?我只是不想如了某些人的意。
不过天道好轮回,那些犯恶之人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那些想看热闹却没看到热闹的人慢慢将热情转到其他事情上,只有三公主安排传播流言的人还在继续。
善若水与魏不绪早有心理准备,面对传闻应付得都很好,但圣上则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