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将信放下,问平吉:“那个逆子在哪里?”
“羁押在他府中。”
“你随我走一趟,另外将今日的朝会取消。”
圣上倒要亲自问问大皇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不顾一切。
大皇子是圣上的第一个儿子,那时圣上还只是一个普通百姓,身边只有原配王氏一个女人。
大皇子是刘、王两家第一个孩子,他的出生让刘、王两家人都非常高兴。
圣上之前最喜爱的就是大皇子,只有大皇子是他亲自抱过、教导过的。
以前他还想过将皇位传给大皇子,就是在废黜刘煌的太子之位时圣上都是如此想的。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圣上改变了主意。
圣上到达大皇子府邸时已是卯时末。
大皇子自是一夜未睡,但此时的神情倒也平静,没有昨晚平吉公公带人查抄府邸时的惊惶失措。
昨晚平吉公公带人来搜查大皇子府邸时,大皇子曾问他为何如此?
平吉公公言道:“魏将军收复蜀地了,他从蜀王的书房中查出一些你写给蜀王的信件。”
闻言,大皇子便知道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
大皇子是真没想到魏不绪这么快就收复了蜀地。
圣上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了平吉在身边。
“刘烱,你有什么想说的话?”
大皇子冷笑一声道:“到了此时我说什么还有用吗?不过成王败寇而已。”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你问。”
“我对你不好吗?”
大皇子道:“你自己认为呢?”
“对其他儿女而言我不是合格的阿父,但对你而言,我自问与其他做阿父的并无区别。”
“那你为什么要立刘煌为太子?明明我才是嫡长子。”
“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就让我染上瘟毒、想致我于死地?”
“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之前我只是想谋取太子之位没想过要害你性命,是你迟迟没立我为太子我才起了害你的心思。”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害我性命的?”
大皇子没有回答。
圣上心里有了答案。
七年前,蜀王给大皇子的信中就言及让他趁机谋害圣上与前太子刘煌,说只要圣上和刘煌没了,那大皇子就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之人。
蜀王当然不是真心为大皇子着想,他只是想让朝廷混乱,但大皇子只怕那时起就有了谋害自己性命的心思。
只是大皇子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
圣上的心愈加寒了。
圣上道:
“我看过你与蜀王的往来信件,蜀王除了承诺你在合适的时机起兵助你登基为帝外,另外给过你实质性的帮助吗?”
大皇子沉默了一会道:“没有。”
“那你还信他会帮你登上皇位?”
“我自然没那么天真。
我知道蜀王有野心,他想自己登基为帝。可是,我除了选择与他合作外没有其他选择。
朝廷统领军队的就那么些人,冯家是刘煌的、窦家是刘烁的,大将军与骠骑将军只听命于你。
我将阿妹嫁进马家,原本想着马家会与我一条心,谁知道定西侯是个大滑头,什么实质性的承诺都没给过我。
魏不绪势力上来后,我知道他与魏冉有龌龊曾多次拉拢他,只可惜他根本不理我。
后来魏不绪有了善若水这个软肋,为了制造他与冯家、窦家的矛盾,我特意在善若水身上做了许多文章。
他的确是与冯家、窦家有了仇恨,但他却还是不支持我。
你说我还能选择谁?
只能任由蜀王在都城制造混乱,想渔翁得利。
只是没想到,我终究还是斗不过你。”
到了这个时候,大皇子已不惧生死,干脆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圣上的心冷到了极致。
“所以为了皇位,你可以不顾天下安危、百姓性命在都城制造瘟疫对吗?
也可以不顾我和你弟妹们的性命对吗?”
大皇子仍然没有回答。
圣上不想问了。
来大皇子府之前,圣上还下不定决心要不要杀大皇子,可现在,圣上觉得没有必要留大皇子的性命。
走之前,圣上还是将他想说的话说了。
“当年立老二为太子是情势所迫,我从来没想过要将皇位传给他。
在我知道你与蜀王勾结之前,我想的一直是将皇位传给你。
哪怕当初许昌侵占土地一事发生、我知道你借机陷害老二时,将皇位传给你的想法都没变过。”
说完这句话后,圣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皇子一脸茫然,如果真如父皇所言,他什么都不用筹谋就能得到天下?
不!
一定不是这样!
父皇说这些话只是想让他后悔!
父皇只是想报复他害父皇性命一事!
大皇子陷入深深的混乱之中……
……
**
魏不绪醒来的时候善若水已不在他身边。
他还真是有些累了,这一觉竟然睡得这般沉。
魏不绪细细回味了一下之前与善若水的亲热,才坐起身。
穿好衣服,魏不绪出了房间寻人。
还没寻见善若水,林管家带着三宝匆匆而来。
三宝对魏不绪道:“魏将军,圣上召你速速进宫。”
魏不绪对林管家道:“我进宫去了,你告诉淼淼一声,让她别担心。”
林管家应了。
圣上议事的殿内,魏不绪见到了林太傅、丞相、平阳侯、大将军、骠骑将军、顾元晋几人。
见到魏不绪来了,林太傅等人惊了一惊。
林太傅先开口询问:“蜀地的事情完结了?”
魏不绪看向圣上,见他没有阻止之意才道:
“逆贼蜀王及其后嗣因坚决不降全在战事中伏诛,蜀地已被彻底收复,重要城池和关寨要冲已由朝廷军队接管。
我是有要事禀报圣上才提前回的都城,战报随后会到。”
大将军和骠骑将军齐声赞道:“这么快就彻底收复了蜀地,真有你的!”
骠骑将军还不忘说一句:“此番你是不是又要升官?岂不是级别比我还高了?”
平阳侯内心异常复杂。
他恨魏不绪不错,可他也不得不承认魏不绪乃天生的将才!
如果换作是他,不说这么快彻底收复蜀地,还不一定能赢得了蜀王。
怪不得圣上对他宽容之极!
顾元晋几人不同于武官这样简单直接,在感叹魏不绪心狠手辣、不留余地的同时思量开来:
昨晚半夜时分圣上突然下令将大皇子府及安定侯府包围查抄,看来与魏不绪说的要事有关。
魏不绪刚从蜀地回的都城,莫不是大皇子与蜀王有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