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这几名文官揣测出结果,圣上已指着案几上厚厚的两沓信件及密信对林太傅几人道:
“这一沓是子寰从蜀王府搜出来的,他见事情严重不敢擅专才特意原封不动、快马加鞭从蜀地带回都城给朕。
这一沓是昨晚从刘烱府邸和王安府邸搜出来的,你们都看看。”
林太傅几人拿了信件看起来,魏不绪没有动。
林太傅他们看信的时候,圣上瞥了一眼魏不绪道:“见到你儿子了?”
“嗯,没想到我去年八月只回都城待了三天淼淼就有了孩子,早知道我就不去征讨蜀地了。”
圣上看着无赖样的魏不绪真心不想理他!
昨夜还是谁信誓旦旦说他没回过都城?才半天,这就改口了。
昨晚刚看到这些信件时,圣上差点没气晕过去。
圣上早就知道大皇子与蜀王有勾结,但他一直心存侥幸大皇子只是想借蜀王之手夺取皇位。
他也怀疑他的瘟病是大皇子从中做的手脚,但圣上一直不愿相信。
直到他看完所有信件、再亲自听大皇子承认圣上才不得不接受事实。
或许因为帝王做久了、心肠硬了,圣上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接受不了。
圣上此时倒是心静了,但看信的林太傅几人却是内心惊骇,根本无暇顾及圣上与魏不绪打的机锋。
怪不得当初圣上突然对大皇子厌憎,原来大皇子暗中做了这么多骇人听闻之事。
先不说他故意诬陷刘煌,仅是他配合蜀王在都城散播瘟病一事就已骇人听闻。
更何况他还故意谋害圣上与三皇子、四皇子的性命。
这要换成其他人,哪一桩都是灭族的大罪。
等林太傅他们看完信后,圣上才道:
“我已亲自问过刘烱,他已承认信上内容属实,你们觉得要如何处置刘烱与王安?”
骠骑将军最莽直,闻言道:“大皇子这是罪大恶极,定然要杀了。”
大将军瞥了骠骑将军一眼,示意他别说了。
圣上首先问林太傅:“太傅,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林太傅想了一下道:
“大皇子所犯之事按律应该被处斩,但假若圣上念及父子之情想留他一条性命也不是不可。”
魏不绪瞥了一眼林太傅,这老头还是不够了解圣上。
圣上没表态,又问丞相。
丞相的回答与林太傅一样。
圣上第三个点名窦太尉,“你怎么想?”
窦太尉道:“臣是三皇子的舅父,臣还是避些嫌为好。”
圣上不置可否,问顾元晋:“舍之,你认为该怎么处置刘烱与王安?”
顾元晋道:
“大皇子所犯之事过于骇人听闻,造成的损失也巨大,而且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应该杀了他以正朝纲、以平民愤。
至于安定侯,应诛全族。”
说完后顾元晋还补了一句:“就算日后圣上怪罪于臣,臣还是坚持己见。”
魏不绪在内心道:还是顾元晋厉害!这揣测人心的本事没人比得过他。
不过刘烱所犯之罪,杀一百次也不为过!
圣上仍然没有表态,问魏不绪道:“这些信件是你带回来的,你怎么想?”
“按我个人的想法,自然是将他们都杀了。我不说什么大义的话,仅是刘烱当初借冯氏的手想杖杀了淼淼,我就恨不得杀了他。
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如果做为臣子,臣觉得顾大人说得有理。”
魏不绪的话中只有一个意思:杀!
圣上瞥了魏不绪一眼,没想到他早就知道大皇子对善若水做的事情,也不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
就在圣上要宣布决定前,魏不绪突然插话道:“陛下,臣还忘了一件事。”
圣上看向魏不绪,“你又想作什么妖?”
“臣不是私事,是公事,是真忘了,刚才突然想起来的。”
“你说。”
“臣当初和尹唐探蜀地时,虽然是乔装改扮进的锦城,但还是被王安的次女王冰燕认了出来。
王冰燕是蜀王世子续弦。
王冰燕当时找到臣,说要帮臣偷出蜀地军防图,条件是让臣带她离开蜀地。
臣自然没答应,她也没帮臣偷到蜀地军防图,但臣念在她当初没有向蜀王告发臣潜入锦城之事,杀进蜀王府时救下她的性命。
如今她随大军一起返回都城,还忘陛下留她一命。
不过臣申明,臣与她并无任何私情。要是陛下你让淼淼误会了我与她的关系那还不如杀了她。”
圣上被魏不绪最后一句话气笑了,“一口一句你新妇,你还要不要点脸?”
“我要脸有什么用?我回来半天淼淼还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也怪我去年八月不该偷偷潜回都城,害得我儿子至今还被人议论是野种。”
圣上瞥了魏不绪一眼,这小子原来在这等着!
什么之前忘了替王冰燕求情都是假的,目的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替他儿子正名。
不过这都是小事,正好借机抵了魏不绪此次征蜀的部分功劳。
圣上道:
“你家那些破事以后再说,等议定你的功劳时再顺便将你去年私自离开军营潜回都城之罪一并计算。”
魏不绪赶紧接话:“多谢陛下替臣儿子正名,这下臣回去也能向淼淼交差。”
圣上不再理会魏不绪,而是说出他对大皇子及安定侯的处置。
“刘烱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将他所犯之事公布天下,将他从皇家除名、贬为庶人,赐毒酒。
其妻妾与他一起赐毒酒。
安定侯府助纣为虐,夺其爵位,诛全家。”
如果不是看在王皇后是他原配的份上,圣上真想诛了王安全族!
圣上的话说完后,倒是没有一名大臣替刘烱说话。
处理完刘烱的事情后,圣上终是感受到了疲惫。
这份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也包括心里上的。
圣上让其他人退下,独留了魏不绪。
“子寰,你老实与我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刘炯?”
魏不绪两分真八分假道:
“我收复许昌时,曾听过一些传言,说前许昌太守其实是刘烱的人。
但刘烱彼时是皇子,无凭无据我怎么能随意参奏他?
直到冯氏被废黜后,我无意得知冯氏当初并未让人对淼淼行脊杖之刑,才意识到其中有猫腻。
随后我便追查当日行脊杖之人,想从他嘴中问个明白,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不过他的邻居说他曾经有个相好,他死后那个相好便搬了家。
我费了好多工夫才追查到那个相好的下落,然后根据那个相好的话猜测是刘烱所为。
但这些我全都没有证据,因此我只能一直忍忍。”
圣上听了魏不绪的话后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