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的推断完全正确,弘伏看着她的目光便是难以置信。
“好,咱们回到选择的问题上。”见他神『色』,楚慈笑着说道:“若你在接受任务那一刻没有一点反常,而是在完成任务之后悄无声息做你想做的事。我想,此时你应该已经成功了。”
弘伏看着她含笑模样,手指轻微一动。
楚慈瞧着那人神『色』变了几变,这才说道:“这就是选择!当徘徊于生死之间时,许多事不愿做,却不得不做。『性』命受到威胁之时,我们选择最合适的一条路走下去。”
那人沉默,楚慈将最后一个木肖敲紧,说道:“大功告成!”
床被她一分为二,里头装上了能升降的摇椅。摇椅放下之时,上面的板子一盖,又成了床。
床尾和床外的板子往下加了一些,床帘放下之时,瞧不出异样。摇椅放下之时,与两边处于水平线,让人瞧不出异样。
“虽然是做了改装,可这还是床的一部分。里面这摇椅可躺可卧,睡的不舒服了,还能把架在两头的柱子给拆了,来回摇摆。在这里打了个洞,方便的时候就把椅子摇起来,下面放个桶就好。” 拿起一根手臂大小的竹筒,楚慈笑眯眯的说道:“『尿』『尿』的话,就拿这竹筒罩着,下头接到桶里,安全又干净,完全不用担心脏了床。”
她是真的不想伺候他方便!先且不提他乐不乐意,只要一想到这么伺候一个男人,她家小伍知道了该多憋屈啊!
弘伏没想到她折腾这么久,竟是为了这个!
想说她一句‘多此一举’,却又实在说不出口。因为,这个设计,他很满意!
至少,解了二人的尴尬。
“来,你过来试试。”拉着床单,楚慈将他往里拉着。
楚慈托着他坐上躺椅之后,将撑着两头的柱子给取了,那摇椅便轻轻的上下摆动。
在床上睡了一天,深身都难受。此时躺在上头,轻轻的晃动之间,说不出的舒服。
楚慈瞧他闭目一副享受模样,说道:“兴许呆会儿有人来,你先在下头睡会儿。”
说话间,她将摇椅放平,上头盖上木板。床单被子一铺上,毫无异样。
确定没问题了,楚慈这才下床收拾着屋中碎木头。
听得她来来回回的忙活之后,又去外头煎『药』了,闭目之人这才睁了眼,看着两方垂下的床帘若有所思。
生死存亡,可凭手上的本事,又何需绞尽脑汁做些不愿做的事?与一些不愿相处的人周旋?
楚慈刚把『药』倒进碗里,外头便传来拍门声。
将『药』放到桌上,这才去开门。
院门打开,看着立于门口的人,楚慈笑了笑,说道:“这般晚了,大姐来我这里,可是有事?”
“听闻你受了伤,我不放心,故此过来瞧瞧。
那人领着丫鬟迈步而入,上台阶时,往廊下看了一眼,立身说道:“六妹这是要煎『药』?你受了伤,这种粗活让下人来就好。”
说罢,看向身后的春蕊,“你去给六小姐煎『药』。”
春蕊忙应了声是,走到炉前便是动手拿『药』罐。
楚慈跟在后头,看了那主仆一眼,又扫了一眼院中没来得及收拾的一堆木头。
既然人家送上门儿来伺候,她也不必客气!
春蕊刚走到炉前,楚慈指着院儿中那堆木头,说道:“煎『药』也得要柴火,这点柴火是不够的。煎『药』这种粗活儿我干不了,劈材那种粗活儿也只有你能做了。”
楚月陌正准备迈步进屋,听得这话时,回过身来,凉凉的看着楚慈。
楚慈一副无辜模样,“大姐,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不管如何说,六妹也是楚家小姐,劈柴生火之事,自然是要下人去做的。”说罢,与春蕊说道:“你先去将柴劈了。”
春蕊心中委屈,却也违背不得。
楚月陌当先进了屋,楚慈将放到凳子上的『药』材麻利的包了起来,拧着就进了屋中。
瞧着楚慈手中的『药』,楚月陌问道:“不是煎『药』?怎的都拿进来了?”
当着那人的面,楚慈将『药』放进了柜里,说道:“方才已将『药』煎好了。听双去炖鸡汤了,我正愁着如何劈柴烧水,大姐便如及时雨一般出现,眼下我是不愁那堆柴火劈不完了。”
楚月陌清寒的眸子里透出些许恼『色』,楚慈却似看不懂一般,笑得人畜无害。
那人面『色』不好,楚慈却是十分自在的端起桌上的『药』,轻轻的吹了吹,当着楚月陌的面给喝了下去。
她和弘伏用『药』差不多,这一碗『药』喝下去,有益无害。
外头劈柴的声音传了进来,楚月陌放在膝盖上的指捏着裙子微微收紧。
视线于屋中扫一圈,瞧着那躺椅时,正了正『色』,说道:“听说六妹下午在做着椅子?便是这个?”
“正是这东西。”走到椅前,楚慈笑道:“在床上躺的很是难受,我这瞎琢磨一通,就弄了这个东西,休息的时候也有个乐子。”
说话间,坐到椅子上,就那么舒舒服服的摇给楚月陌瞧。
楚月陌打着什么主意来的,楚慈还不太清楚。她只知道,眼下看来,没让春蕊给她煎『药』,是避开一件麻烦事儿。
心中知道,面上却是笑的人畜无害。
楚月陌瞧着楚慈那副模样,便觉得心中有些发恨。她是如何也想不到, 楚慈去了南湾一趟,竟是得了皇上赏识!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皇上极有可能在楚家回京前赐婚。本该死于横祸之人,非但活了下来,还与她这般添堵,她自然不能让楚慈如愿!
所以,她绝不能让楚慈做正妃!就算要嫁给五皇子,也只能是个妾室!
压下诸多思绪,楚月陌说道:“听闻六妹伤的重,我虽不懂医理,却知晓宫中御『药』房的金疮『药』无伤不治,故此向太子讨了一些回来。”
说到‘太子’二字时,楚月陌留意着楚慈的神『色』。
楚慈也不能让她失望,抿了抿嘴,蹙了蹙眉,一副心中窝火的模样。
“春蕾,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伺候六小姐上『药』?”楚月陌冷声呵斥。
春蕾忙拿出一盒『药』膏上前。
楚慈看了『药』膏一眼,说道:“大姐有心了,大姐念及姐妹之情,为我讨来这『药』,我甚是感激。只不过,我这才上了『药』,实在不宜此时上『药』,不然两『药』相冲,伤口易腐。”
“此『药』出自宫中御『药』房,如何会腐了伤口?”楚月陌不由的打趣,“难道六妹是怕我这『药』用不得?”
“不敢。”楚慈勾了勾唇,说道:“此『药』既然是太子所赠,我如何敢说用不得?说是易腐,主要是我这两日都是用的普通草『药』,山野贱『药』如何能与宫中御『药』相比?故此,我需将伤口清洗了再上『药』。”
“既然如此,春蕾,去打盆水来给六小姐清洗伤口。”
楚慈看着那人平静模样,便是一声轻笑。
这声笑,引回那人目光,“怎么了?”
“大姐有所不知,清洗伤口,并非用水,而是用『药』!将『药』捣碎成汁抹在伤口上,是为洗伤。”
本来只是想简单的给她解释这常识,可是,这人大晚上的找事儿,让她心里头不高兴。
这一不高兴,她便准备让楚月陌也不高兴!
所以,楚慈在那话之后,又说道:“大姐虽是才貌双绝,却是不懂医理。不懂医术『药』理,对这些自然是不明白的。想来太子以为大姐是明白这些常识,才没与大姐细谈。”
我就说你没常识了!你有本事来咬我啊!
这是今夜楚月陌第二次在楚慈手上吃憋。今夜来此的正事儿尚未提起,便是恼了两次。楚月陌再一次恼火,没能在那晚将这人给杀了!
浅浅一个呼吸,压下心中不喜,楚月陌朝春蕾打了个眼『色』,她需要冷静冷静。
春蕾会意,视线于屋中扫了一圈,抬手扇着风,说道:“六小姐屋中『药』味儿可真重,没个丫鬟伺候就是不行,连个开窗户透气的人都没有。”
说话间,将紧闭的帘子扯开,窗户一开,夜风便吹了进来。
楚慈浅浅一笑,并不言语,瞧着春蕾脚下不停朝床而去时,心中一沉。
“哟,这床上味儿可真重啊!难怪六小姐气『色』这般差,这床上『药』味儿这般重,如何睡得好?”
一边说着,春蕾掀起了帘子。
掀了帘子,便瞧着床上几床被子甚是凌『乱』的放着,记着楚月陌的交待,春蕾弯腰提了被子便叠。
楚慈可不觉得,太子能怀疑银面修罗在她房中!既然如此,楚月陌这是唱的哪一出?
“春蕾这丫头向来贴心,瞧瞧,见六妹这被子未叠,便是这般瞧不得了。”
楚月陌掩嘴轻笑,将自家丫鬟的多管闲事说成了乐于助人一般自豪。
楚慈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道:“大姐说的是。这两日太子必是瞧着了春蕾的伶俐,将来大姐进了太子府,若是春蕾瞧着旁人屋中邋遢而动手收拾 ,太子也会夸她能者多劳,更会夸大姐训下有方。”
楚慈之言,楚月陌面上阴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