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旧臣……”周淳安低眉垂首,思索了片刻,才抬起头一拍手掌,“还有白衣教!”
“如今天下已经虽然已经平定了三年,边境已经安宁,外患已除,当然要解决内忧了。白衣教这几年来一直不安分,在各地都生过事端,陛下想要彻底除掉白衣教也不奇怪。”
周淳安自顾自地说了一通,又摇了摇头,皱着眉道,“不对啊,如果暴乱是皇帝安排的,为什么他要把罪名放在白衣教的头上呢?这不是涨白衣教的威风吗?”
“白衣教意图光复梁朝,又作恶多端,想要除去白衣教,根本不需要可以制造借口啊……”
周淳安彻底想不明白了。这还是没道理啊?这么大费周章的,只为了给剿灭白衣教找个起因?
“淳儿可记得那个突然落到春风小楼上的大火球了?”楚润珏适时出声。
周淳安望着楚润珏的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心里因为想不出个合理的答案而生出了一丝恼怒。
“好了,你就好好地全告诉我不就好了,偏要让我自己去想,我想不出。”周淳安气恼地道。
楚润珏见到周淳安那苦恼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周淳安一个瞪眼,他又将自己的笑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老老实实地说了起来。
“白衣教嘛,在九省十六州都有势力分布,一个州一个州地去清剿,是永远清理不干净的。而且白衣教的首领过于神秘,除了白衣教的几个核心人物,其他教内人士都不曾见过。想要擒贼先擒王,可却连那首领在哪都摸不清。”
马车外有行人熙熙攘攘的声音、车轮压过石板的声音、马蹄声,可楚润珏的嗓音落到了周淳安的耳朵里,却比车外那些所有的吵闹的声音加起来还要清朗。
“他们首领的神秘,是白衣教难以车顶清除的原因,是白衣教的优势。不过如果换一个思路来看的话,也是一个致命的缺陷。”楚润珏靠在马车的车窗边,眯起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既然我找不到那个躲躲藏藏不敢见人的首领,就给他们造一个首领出来。”楚润珏笑着说道。
楚润珏的话,周淳安更加听不懂了。造一个首领?如何造?
“梁朝前太子郑啸,也是我的人,我当年离宫之时,他就已经与我开始合作。”楚润珏犹豫了一瞬,才继续说道。
周淳安心里一痛,当年她就是喝了郑啸的母妃端给父皇的一碗莲子羹,才失去了味觉,平白无故地受了好几年的苦。
但郑啸因此被软禁在东宫,他母妃也被赐死,也已经受到了应得的惩罚。
那个人,还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周淳安自转世以来,就已经决定前世的情仇都不计较了,这辈子要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
但对于郑啸,她还是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在其中。郑啸刚刚回宫的那段时间,她是真的把郑啸当哥哥的,郑啸也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一样,会给她讲许多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
富家小姐爱上了仇人家的儿子。
柔和端丽的公主流落山林,误食了毒苹果被异国的皇子所救。
贫家女被天上的仙子帮助,得意与皇子共舞,最终被皇子青睐改写命运。
还有霸道土豪爱上农家女。
诸如此类新奇的故事,郑啸说过的数不胜数,她这个哥哥的想法一向就是那样天马行空,不拘一格。
除了故事,郑啸还会给她造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两个竹叶拼在一起就是能御风而行的竹蜻蜓,还有现在九省十六州都很流行的打弹珠,翻花绳,也是郑啸想出来逗她开心的玩具。
正因为郑啸待她实在太好,她得知给父皇下毒的人是郑啸母子的时候,还十分不信。
还有另外一件事,让周淳安十分地奇怪,那就是郑啸的死期,在生死簿上总是会出现变动,每一次她去看郑啸的死期,都与上次查到的不一样。
但每一次她去查的时候,这死期出现的时间都比上一次更近了一些。
到她上一次去看的时候,郑啸已经只剩下十年的阳寿了。普通人的寿命,应当都是不会变动的。阎王爷说这天下人的寿命他都可以做主,唯有两种人他做不了主。
一为天命,而另一位逆天之命。
天命,就是天帝选定的命,是天帝怜悯苍生,特意选来拯救苍生的。
天命之人,多为帝王将相,旷世奇才。
而逆天之命,就是天生不受天地主宰的命,三魂七魄不存于世间,偶然成人,除非修成正道不老不死,否则一旦阳寿耗尽,贼魂飞魄散永远消散在人间。
上一位逆天之命,乃是天地之间一灵石孕育而生,如今的名讳乃是“斗战胜佛”。
郑啸曾为太子,却又被废,也不知是前者还是后者,只有等郑啸阳寿耗尽的那一日,才能得见分晓。
周淳安思绪转圜,也不知道郑啸现在的阳寿会不会有削减了一些……
“淳儿,当年清溪公主中毒的事,郑啸并不知情。”楚润珏见到周淳安低头若有所思,一言不发,以为周淳安想起了前尘往事,不高兴他和郑啸早有合作。
“啊?”周淳安眨了眨眼,因着楚润珏的声音才回过了神,将楚润珏的话消化了一番,才笑着开口道,“你与郑啸暗通曲款之事,我早已知晓。”
“什么叫暗通曲款,这叫精诚协作。”佩鱼先生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却一本正经地纠正起了周淳安,“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事知道的人可不多。”
“人死尚能复生,知道些秘密又有什么奇怪的,我还知道二皇子的书房第二层格子上常年放着本春宫图呢。”周淳安抿唇一笑。
“呃……”佩鱼先生有些无言以对,“你知道得是不是有点多啊?”
“看本春宫图怎么了?”周淳安不以为然,“大皇子还经常化名宋颜泽去找永安书坊的老板娘拉小手呢。”
“淳儿这么关心我的哥哥们?”楚润珏忽然眯了眯眼睛,有些不大开心的模样。
“呃……”周淳安扶额,这男人,这么这样小气,“还是说回这郑啸与白衣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