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润珏,你这个……”周淳安抽了抽嘴角,望着一脸自信的楚润珏。
楚润珏手里拿着个锁钩,要往宫墙上扔。
“你准备就拽着绳子爬上去啊?”周淳安以为那佩鱼先生给楚润珏的木匣子装得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就是个牵着麻绳的铁钩子。
这是盗贼翻墙用的东西吗?
“是啊。”楚润珏点了点头,“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你上去了,我怎么办呢?”周淳安心里五味杂陈。
四皇子殿下似乎不大聪明,她要不要考虑一下改嫁的人选?
“我拉你上来啊。”楚润珏说得理所应当。
“殿下,我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周淳安头疼,她又不是能舞刀弄枪的清溪公主,哪有那么大的力气。
“这样吧,我先上去,淳儿你用绳子绑住腰。”楚润珏甩着钩子向上扔,勾住了宫墙就要往上溜达。
“你觉得合适吗?”周淳安望着那二指粗的麻绳头更疼了。
她原以为楚润珏武功高强,带她翻进皇宫之中应该是一蹬腿的事情,没想到楚润珏却告诉她话本子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这么高的宫墙他根本就翻不过去。
心好累。
“要不我们回去吧……”周淳安提议道。
楚润珏钩子都已经挂墙上去了,周淳安忽然就说不去了,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没事,你看来都来了……”楚润珏想着周淳安一定还是很想去玉恒宫看看的,思索了片刻道,“我先进去,把守着宫门的那几个禁军给敲晕了,然后我给你把宫门打开,你溜进来,你看怎么样?”
“万一你被发现了怎么办?”周淳安心里惴惴不安。
“顶多给我父皇打一顿呗,反正我本来也不能继承他的皇位,犯了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楚润珏说出了一种慷慨赴死的感觉。
“你要是真的会那种传说中的轻功就好了,何必像现在这样麻烦。”周淳安叹了口气。
“那都是假的,哪有什么轻功啊。”楚润珏摇了摇头,准备拽着绳子翻墙。
只是楚润珏还没动呢,两人身后忽地就出现了个白衣女子。
“四皇子殿下,周小姐。”她提着盏灯笼,半张脸在明半张脸埋在阴暗之中,声音空灵翩眇,相貌清丽出尘。
只是在这灯笼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骇人。
这白衣女子出现得悄无声息,楚润珏做贼心虚,冷不丁地出现个人来他差点没被吓得跪在地上。
周淳安是个同各路鬼魂一起过了三年的人,人她或许有怕的,但是要论起妖魔鬼怪,她还真没有什么怕的。
“殿下不必行此大礼。”那白衣女子轻笑了一声。
“姑娘,请问您是?”周淳安问道。
能在宫墙之下点着灯笼行走,必然是无所顾忌的。周淳安仔细思索了一番,发觉她穿的似乎是宫女的衣服,但是皇宫之内宫女那么多,她就是在望乡台上看了京都三年也不可能认得所有的宫女啊……
“我家主子吩咐了,皇宫是殿下您的家,回自己家,不必这么偷偷摸摸的。”那宫女自袖子里取出块令牌来,交到了周小姐的手上,“有此金令,今晚二位可在皇宫之内畅通无阻。”
“姑娘,请问你的主子……”周淳安接过金令,还是懵懵懂懂的,到底是何人居然有这样大的权力?
“姑娘不必猜疑,这座皇宫,是我家主子说了算。”那白衣宫女低着头,一字一句地道。
难不成是楚臻?
那姑娘说完了这一句,周淳安再问什么她皆是笑而不语,提着灯笼慢慢地走了,一身白衣在殷红色的宫墙上飘飘荡荡的,远远望去真像个孤魂野鬼一般,有些渗人。
“走吧。”楚润珏收了绳子,牵着周淳安的手往宫门处走。
只是他的脸色却阴得有些吓人。
“你认识那个宫女?”周淳安问他。
“认得。”楚润珏闷声道。
“她给了我们进宫的牌子,你不高兴吗?”周淳安奇怪,“不用翻墙了,不是省点力气吗?”
楚润珏只是走路,也不说话。
“你和那宫女的主子有仇恨?”周淳安试探着问道。
“没有。”楚润珏这一会倒是提前开口了。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楚润珏黑着一张脸说。
周淳安叹了口气,“你倒是装得像一点啊……”
这样子,一看就是生气了。
“回去说,先去玉恒宫吧。”楚润珏叹了口气,似是压下了自己心里的怒火一般。
有了那白衣宫女给的令牌,皇宫之中的禁军侍卫果然都没有拦他们,两个人顺顺当当地就走到了玉恒宫。
如今的玉恒宫和三年前相比早已是两幅光景。三年前这里是皇宫之中最热闹的地方,如今却是一片寂寥,只有清冷的月光撒在宫殿的瓦片之上。
玉恒宫的后院之中,只有零星地几枝枯树,难以想象三年前它们也曾枝繁叶茂过。
宫里的花草都十分娇贵,经历了一场大火,又无人打理,这几棵树早已经死了。
楚润珏伸手要去推玉恒宫的门,却被周淳安拦住了。
“你推门干什么?”周淳安瞪了他一眼,摸着院子里的一颗枯树,围着它看了两圈。
“就是这棵。”周淳安看了半天,才点了点头确认了。
再抬头去看楚润珏,又骂了一句,“愣着干什么,铲子拿出来挖啊。”
“挖?”楚润珏迷瞪着眼睛,“你在这下面埋东西了?”
“不然我让你带铲子是干什么?”周淳安偏着脑袋,“动手吧,郎君。”
娘子说挖,楚润珏只能照做。
一刻钟后,楚润珏望着埋在地里的酒坛子发愣,“淳儿,这是你藏在这儿的。”
“这叫女儿红。”周淳安挽起袖子,露出玉瓷一般的小臂,跳进了楚润珏挖的那一个坑里,理清了那坛子周围的污泥,双手捧着递给了楚润珏。
楚润珏一手抱着周淳安递上来的酒坛子,一手拉住了周淳安。
“女儿红?”世上还有酒叫这种名字吗?
“这是你走的那天我让人酿的,先窖藏了一年多才埋到了这树下,到今日也快五年了。”周淳安笑着道。
“我想等你回京找我的那一天,请你喝的。”月色之下,周淳安娇小的脸蛋上还沾着些泥。
“现在喝也不迟。”她柔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