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臻一抬手，便有内侍进来撤了早膳。
“周阳，你的女儿，可是为朕立了大功一件，真可谓是女中豪杰啊。”楚臻笑着说道，“我今日召你进宫，便是要赏你的。”
“陛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周阳懵得彻彻底底的。
“朕，要你帮朕做一件事。”楚臻笑着道。
皇帝让帮忙，那敢不帮吗？
周阳当即又要下跪。
“别跪了，再跪膝盖都要烂了，你是朕的亲家公，以后见到朕都不用跪了。”楚臻赶紧拦住了他。
“朕要你帮的这个忙也不难。”楚臻慢慢地道，“朕听说你家的二公子前些日子被人打了，这事你怎么都不跟朕说说啊，朕听说之后可是心疼得很。”
“小儿与人争斗，伤了腿脚，但没有大碍，如此小事，还劳烦陛下记挂着。”周阳心里依旧是七上八下的，不知是什么意思。
“安宁侯此言差矣。”楚臻摇了摇头，“你家的二公子都已经被人打得五脏破裂，手也断了，腿也废了，脸上都见不到一块好皮肉，怎么能是并无大碍呢？”
楚臻说着，脸上还露出了悲痛欲绝的表情。
周阳：？？？
皇帝是不可能骗他的，那一刻，周阳真的有一瞬间相信了自己的儿子真的被人打得要死了。
“爱卿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为你做主。你为自家儿子申诉的奏折想必已经写好了，今日上朝你就亲自呈上来吧，朕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楚臻一本正经地道。
周阳第二次对自己产生了一丝丝怀疑。
他什么时候写好奏折了？
不过周阳也不是傻子，陛下要他帮的忙，应该就是让他为了祁儿的事情呈上一纸奏折上去。
圣意难测。
出了紫宸殿，周阳还是没明白皇帝让他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倒是于总管将一封奏折搁在了周阳的手中，顶着一张笑脸道，“安宁侯，你这是不是上了年纪啊，自己写好的奏折怎么落在杂家这里了，快拿好了，可别再丢了。”
周阳接过了奏折，还有些懵懂。
他什么时候写好奏折了？
周阳虽为安宁侯，但只是空占一个名号，朝廷每月并不会发俸禄给安宁侯府，所以安宁侯府虽然可如太极殿上奏，但是不是大事，一般的日子周阳都是不会去朝堂之上的。
毕竟他虽为天下富商之首，可在朝堂之上，可没有一个人瞧得起他。
去朝堂上奏也是遭别人的白眼，不如每日看着自家的产业数钱来得痛快。
能做天下富商之首，自然也不是愚笨之人，出了宫门，周阳就已经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皇帝是要借他这一纸奏折做些什么。那奏折也是皇帝为他拟好的。他只要顺着皇帝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但具体皇帝是要做些什么，周阳却猜不清楚。
回了安宁侯府，周阳匆匆忙忙地换上了常服就要去太极宫。
皇帝用早膳与上朝隔了两个时辰，时间绰绰有余。太极宫中的文武百官见到周阳这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贾忽然也来了，都有些嫌弃。
一个商人，来朝堂做什么？
那封奏折，周阳都没有打开看一眼。淳儿当众杀人的事情皇帝都知道了，如果皇帝是想对付他安宁侯府，不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一个教女无方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
在太极宫听一众大臣说了一堆国事，周阳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太多不该听到的东西。
他知道得是不是太多了。
等到一众大臣都消停了，周阳听到于总管提高了嗓门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周阳才拎着袖袍站了出来。
“老臣有本启奏。”周阳也不多言，将那奏折举过头顶，“还请陛下过目。”
于总管接下了奏折递到了皇帝的手中。
明明这奏折就是皇帝叫人写的，他却看得煞有介事的。
“真是岂有此理，顾衍之，你身为京兆尹府，是怎么办事的！”楚臻看完了奏折，忽然勃然大怒，将奏折摔到了地上。
周阳：？？？
他上奏和顾衍之又有什么关系？
被点名的顾衍之却不慌不忙地站了出来，跪在地上道，“不知微臣做错了何事？还请陛下明示。”
皇帝都已经怒了，朝堂上的众位大臣都是胆战心惊的，顾衍之的脸上却平静无波，如此从容，实在是少年意气啊。
“安宁侯家的二公子被人打了，你身为京兆尹府长官，居然多日都没有查出那伙穷凶极恶的歹徒，安宁侯府二公子也是两榜进士，翰林学士，如今被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面容损毁，都不能下地走路了。”楚臻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周二公子要养好身上的伤少说也要四五年的时间，这简直就是在要周二公子的性命。这京都内刚刚经历的暴动，才过了多久，居然差点又出了命案，你居然都没有严查？这难道还不是你的失职吗？”楚臻说的话让朝廷百官的面色都不太对劲。
安宁侯府二公子被打的事情他们也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居然被打得这么严重，怪不得安宁侯会跑来让皇帝做主。
不过安宁侯也是个糊涂的主，他与礼部尚书一向交好，为了自己的家事就跑到朝堂之上告礼部尚书之子的状，可不是坏了两家人多年来的情分？
顾衍之也是来探望过周祁的，自然知道周祁的伤势并不如皇帝说得那般骇人。
但他却未辩驳，只是对着皇帝行礼道，“启禀陛下，周祁与我是多年好友，他遭人暗害我也心疼万分，但是此事牵扯甚大，请陛下容臣细细禀明。”
“好啊，朕倒要听听你有什么话要说。”楚臻依旧是一副怒气未消的模样。
顾衍之自胸中取出了一份奏折，“请陛下过目。”
“臣要举劾陵阳王，其有七罪。”太极宫中，顾衍之的声音格外清朗。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谁能想到，一个礼部尚书之子，刚刚上任不到一月的京兆尹府长官顾衍之，居然也敢举劾陵阳王，那可是玉贵妃的哥哥，皇帝的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