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罪一,骄奢淫逸,每日府中花费足有千两银子,身为臣子,陛下尚求节俭,陵阳王府却如此奢靡。”
“其罪二,狂易伤人,纵使家仆殴打翰林学士。臣已经查明,那群当街殴打安宁侯之子的人,就是陵阳王的家仆。”
“其罪三,藐视王法,肆意敛财。律法早已:‘负债出举,不得回利作本,并法外生利’,陵阳王不仅谴派人手,肆意放贷,从中敛财,还暴力催债。”
“其罪四,杀戮无辜,前户部侍郎之子纵马踏死宫中御医亦是陵阳王一手筹谋。”
“其罪五,结党营私。陵阳王身为大理寺卿,本应洁身自爱,但陵阳王府中每月宴席不断,还曾多次招妓。”
“其罪六,私卖官田,扬州刺史已查明陵阳王派人在扬州盗卖官田一事,证据确凿。”
“其罪七,谋逆之罪,罪无可赦,陵阳王在京都各府中用出贷之法安插眼线,其心可诛。”
顾衍之的身子挺得笔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陛下,微臣冤枉啊。京兆尹简直是一派胡言,强加罪名与臣,也不曾拿出一点证据来。”
“回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证据确凿。”顾衍之自袖中取出了一叠证词,正是那日周淳安给他的那一些证词。
“周二公子当日是在刘家酒馆附近被打的,这是刘家酒馆的伙计写的证词,都说打周二公子的人样貌粗粝,却穿着价格不菲的‘棉云料’,京都之中,只有陵阳王府的下人身着‘棉云料’。”顾衍之不慌不忙地道。
“就算如此你又如何证明那些打了周二公子的人就是我的家仆?”陵阳王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那衣料又不止是我陵阳王府的下人有穿。”
“陛下,‘棉云料’价格不菲,陛下一向崇尚节俭,就连后宫之中正三品级的宫女才允许穿棉云料。可陵阳王刚刚却亲口承认他府中的下人穿着棉云料,可见他确实骄奢淫逸。”顾衍之当即道,“其罪一,实非微臣捏造。”
陵阳王没想到自己会被顾衍之摆一道,立即咬牙切齿地道,“陛下,微臣待府中下人确实宽厚一些,可这也不能证明臣就真的奢靡无敌啊。”
“爱卿莫慌,还是先听京兆尹还有什么证据吧。”楚臻安抚道。
“这是陵阳王之女沈心怡生辰宴当日的各项支出,共宴请了京都之中大大小小的三百多位贵女俊才,摆设宴席亦有三百多席。”
“臣当日也受邀赴宴,每桌宴席上的酒水就有十多两,整场宴席办下来,所花银两早已上万。”
“这还不是奢靡无度,何为奢靡无度?当日参加宴席的足有三百多人,人人知道陵阳王府的宴席有多奢华。”
顾衍之一字一句地道。
“京兆尹这根本就是以偏概全,当日是小女的生辰宴,老臣本想借此宴席替女儿择一良婿,故而宴席摆的盛大了一些,花费多了一些,陛下定能体谅老臣爱女之心。”陵阳王争辩道。
“陛下,那臣就又要问了,陵阳王你并无多少产业。你司职大理寺卿,正一品官员每月俸禄也不过是禄米一百五十石,俸钱十二万文,陵阳王府家仆众多,你府中养着那么多的人,倘若没有藐视王法,肆意敛财,哪来的这一万两给沈心怡办寿宴?”顾衍之问话环环相扣。
相比之下,陵阳王就显得有些拙荆见肘了。
“陛下,臣还有证据。”顾衍之不与陵阳王争辩,“陛下问臣为什么没有及时查到打周公子的暴徒是谁,其实周家四小姐前几日已经查出了是安宁侯府中的家仆受人指使要害周二公子。”
顾衍之将周淳安那日在安宁侯府怒斩张妈,审问徐弘的情景复述了一遍。
他口才甚好,文武百官听了,不仅不觉的周淳安暴力血腥,反而纷纷在脑海中想象出一位英姿飒爽的女豪杰的样貌来。
“只一个安宁侯府,就已经有十几位家奴借了贷,可安宁侯是天下富商之首,就算是家仆,每月能拿到的赏赐也十分可观,可就是这样安宁侯府里仍然有十几人借贷。”
“臣昨夜里已经派了衙役将这十几个人借贷的人的债主都缉拿归案,这十几人的债主各不相同,但他们家中都还藏着许多张欠条。累积相加数额已经有五千万黄金之多。”
“臣连夜审问,已有半数的债主承认他们是受陵阳王指使,在民间放贷。”顾衍之继续道,“如果陛下想查,可派人将那些所谓的‘债主’都请到殿上,还有那些欠条,臣已经着人轻点完毕,其中有许多朝廷官员的家奴甚至是侧室。”
“徐弘的债主臣已经审过了,他也承认是陵阳王指使了他去让徐弘给二公子下药,让二公子伤势加重。”
顾衍之说着,清朗的眼中忽然闪出了一抹愤恨,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那人已经承认,数月前周家小姐被野猫惊吓落入湖中,因此大病,也是陵阳王所指使。”
顾衍之拿出的证据,让陵阳王来不及反应,顿时脸色苍白。
“老臣,这只是一时糊涂,虽然敛财,却没有谋逆之心啊。”陵阳王俯身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地道,“至于京兆尹所说的杀戮无辜,结党营私,私卖官田更是无稽之谈啊。”
“京兆尹,你年轻有为,查出了陵阳王私下敛财已经是大功一件,这其他的三项罪名,可有实证啊?”楚臻似笑非笑,眼中还含着几分怒气。
虽说这怒气是对着陵阳王的,但是还是叫朝堂之上的众臣有心心惊。
“启禀陛下,私卖官田,是扬州刺史查出来的,臣故乡便在扬州,与扬州刺史乃是旧识。这是扬州刺史递进京的折子,半道上却被拦了下来。可见陵阳王确实是结党营私,臣恳请能彻查此事。”
顾衍之说着,自袖中又取出可一份奏折,递给了于总管。
“至于杀戮无辜,臣没有物证。”顾衍之言语一顿,“但臣有一人证。”
“此人也正在朝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