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淳安先他一步牵起了他的手,拉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脑袋上轻轻点了一下。
“好好活着。”她没有去看楚润珏,但言语之中,满是庄重。
楚润珏沉默不语,半晌过后,才轻轻“嗯”了一声,“这样的毒,还杀不了我。”
周淳安站了起来,坐在了楚润珏的床边。
楚润珏想要起身,她便扶着他坐了起来。两个小人儿一起坐在床边,周淳安叹了口气,“我已经让左青去招呼那群白马山山上的山匪了,那伙人十有八九和白衣教有什么关系,我会处理好的,你不需要费心。”
“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不需要那么费心。”楚润珏声音沙哑,偏着脑袋望着周淳安,抿唇轻笑。
他眉眼弯起的弧度,恰好配得上“愉悦”二字。
周淳安原先听他这样说话,还能在嘴皮子上和他过上几招。
但自从在马车里与楚润珏亲热过一番后,她再听楚润珏说这样的话,总觉得心跳得飞快,实在有些难以招架。
“喂喂喂,别腻歪了啊。我都要找个盆出去吐了。”佩鱼先生忽然敲了敲门,各种一层窗户纸叫嚷道。
“周小姐,县令找的医生……不是,大夫到了,让他们进去给公子看看吧。”佩鱼先生在外面道。
佩鱼先生的话虽然让楚润珏十分不悦,但却让周淳安如蒙大赦。
“大、大夫来了,你快些躺好。”她有些结巴地道。
说着,周淳安就要站了起来要扶楚润珏躺下,楚润珏望着她的脸颊,抬起头,忽地在她的脸上香了一下。
周淳安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僵住了。
过了几瞬,才回过神瞪了楚润珏一眼,低声嗔道,“公子!”
楚润珏笑着道,“温香软玉在怀,一时情难自禁,淳儿多体谅。”
他这一句话说了,周淳安才不情不愿地绕了他。谁知楚润珏趁她放松了警惕,往她的另一半脸颊上也香了一口。
“你干嘛!”这回周淳安是真的羞恼了。
“亲了左边,不亲右边,岂不是不公平?都是你身上的肉,我要雨露均沾才好。”楚润珏说话时的神采让周淳安有些失神,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身中剧毒。
身中剧毒之人,为何还能这么伶牙俐齿?
“二位,腻歪够了没啊?时间就是金钱知不知道啊?”佩鱼先生半天等不到周淳安出来,又在门外骂骂咧咧了一句。
他刚想骂下一句,楚润珏的房门就打开了,周淳安面若桃花,眼神有些慌乱地给佩鱼先生让开了路,“请大夫快进去给公子瞧瞧吧。”
说完,周淳安就急匆匆地走了。
佩鱼先生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一看周淳安那样子就知道这小两口在屋子里刚刚一定没干好事,至于发展到哪一种程度了,可就不好说了。
几位大夫为楚润珏诊过脉之后,都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办法。
佩鱼先生早已猜到这结果了。
送走了几位大夫,佩鱼先生关上楚润珏的房门,望着嘴角含笑的楚润珏,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笑得出来呢?”
“人生得意须尽欢嘛,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楚润珏今个儿心情好,难得地和佩鱼先生掰扯几句。
“你不要仗着自己死不了就这么嚣张,这毒可不是闹着玩的,三年前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可别忘记了,就是不死也要褪层皮。”佩鱼先生双手环抱在胸前,揶揄道,“你还有心情仗着自己中毒占清溪的便宜呢。”
这毒楚润珏三年前确实就中过一次了,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盅毒,是在他冲进了玉恒宫的大火之中的时候,也是如同今日一样,被人射中了左腿。
当时佩鱼先生把他从玉恒宫里拽出来的时候,当机立断地就削去了他腿上的肉,皮肉之下,甚至隐隐可以见到白骨。
虽然除去了盅虫,但是那毒同样十分剧烈,佩鱼先生为了救楚润珏,对王嬷嬷用尽了酷刑,但王嬷嬷什么也不肯说。
那个时候楚润珏以为清溪已死,根本没有求生的意志。但佩鱼先生告诉他清溪没死,而是隐匿在了人间。
佩鱼先生不是一日说,而是日日说,每个时辰都说,才让楚润珏在那段意识昏沉的时间里坚定了清溪一定还活着。
因着找寻清溪的执念,楚润珏居然挺了过来。
至于当年到底对他用此毒的人到底是谁,王嬷嬷就是最后招供了也表示自己完全不知。
之后三年楚润珏去了幽州,虽然体内的毒还没清干净,但也不会影响到他的身体。
反倒是一些效果稍微轻一些的毒,他中了之后都没什么感觉,虽然不是百毒不侵,不过他这身体,确实和常人不同。
这次来上宝县,他们本是要查聂振江的,但是还没有找到聂振江这个人,现在看到,今日那个暗中出箭的人,很可能就是聂振江。
这盅毒可能不是他制的,但他手上既然有,就一定有这毒的来路。或许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三年前对楚润珏下毒的人。
不过嘛……
“你明知道自己死不了,还让清溪那么担心,简直不是个人。”佩鱼先生骂了一句。
“有娘子担心我的生死,不好吗?”楚润珏笑着反驳道,“佩鱼先生一直以来就是独身一人,恐怕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佩鱼先生暴跳如雷,“你有病吧?”
“本王身中剧毒,可不是有病吗?”楚润珏甚是得意。
“我去告诉清溪你的真面目!你给小爷等着!”佩鱼先生骂骂咧咧地道。
“那我也不介意告诉淳儿佩鱼先生您的面具之下,藏着怎样一张倾世容颜呢。”楚润珏抿着唇,肆无忌惮地道。
佩鱼先生抽了抽嘴角,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过年来他家里玩的熊孩子。
打不得、骂不得,一言不合就找家长。
家长还是绝对地帮亲不帮理。
“我去给公子继续找大夫,祝公子早!日!暴!毙!”佩鱼先生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离开楚润珏的房间之前还不忘记为他关好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