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宫女押着拓跋云走在前面，出了玉恒宫就有两个金吾卫走过来带走了拓跋云。
“安姑娘辛苦了。”那两位金吾卫对着白衣宫女客客气气地道。
周淳安才知道原来这位宫女姓安。
却不知为何要称呼她“安姑娘”而不是“安嬷嬷”。
听着不像是个宫女，倒像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
安姑娘让金吾卫将拓跋云带走了，可是明沛公主薨了这么大的事情，安姑娘却像是忘记了。
周淳安以为安姑娘故意不说，是为了不让别人觉得明沛公主的死和她或者楚润珏有关。
别人不提，周淳安当然也不会自找麻烦。
“殿下，今日明沛公主的话你也听到了，婉夫人的死与皇后娘娘真的无关。”走在路上，安姑娘忽然开了口。
周淳安和楚润珏走在安姑娘的后面，看不出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样的心情。
楚润珏沉默不语。
“婉夫人……是谁？”周淳安小心翼翼的问。
“我娘。”楚润珏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但对周淳安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温和的，一点脾气也没撒在周淳安的身上。
即便如此，这两个字还是让周淳安乖乖闭了嘴。
周淳安记得楚润珏的生母是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的。
她是何其聪明的人，通过明沛公主的话，加上楚润珏和安姑娘的对话，周淳安已经将皇后和楚润珏不和的原因推测了出来。
大概是楚润珏受了明沛公主的误会，以为自己的生母是皇后害死的吧。
可是误会了就误会了，楚润珏在皇帝那里完全不得宠，皇后如果真的想选一个皇子和自己联手的话，那完全可以选大皇子。大皇子的母妃性格柔弱，就算是大皇子在朝中最得势的时候，这给女人在后之中也是不温不火。
皇后如果选大皇子，也是一个好操纵的。
能被许如莹骗的团团转的人，可见并没有多聪明。
楚润珏的脾气真的犟起来，真的没有人能拿他有办法。就像那次周淳安夜会顾衍之的事情被楚润珏知道了之后，他执意要赶回京都一样。
这人脾气真的上来了，谁的话也听不进。
而且楚润珏对朝局，甚至是帝位没有一丝兴趣。
他战功赫赫，其他几位皇子和楚润珏比起来，若论战功实在差之太远。可就是没有上进心，这一点让周淳安也觉得苦恼。
楚润珏完全不是皇后需要讨好的皇子。
可眼下的情况，就是皇后在费尽心思地在对楚润珏示好。
已经要到立夏了，椒房殿内的地龙终于不烧了。
但周淳安和楚润珏一走入椒房殿内，就闻见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这香味沁人心脾，虽然浓郁却不让人厌恶，一闻就知道是最好的香料。
都说帝后不和，可这椒房殿内一切物什却都还是宫中最好的。周淳安别的东西认不出贵贱，宫中娘娘们用的物什的好坏可是一眼就能瞧出来。
安姑娘没有带楚润珏和周淳安进椒房殿的正殿，而是去了书房。
皇后穿着素雅，在书案前写写画画，听到开门声也没有抬头。
“娘娘，人带到了。”安姑娘恭恭敬敬地道。
“知道了。”皇后娘娘的笔陡然止住，撂在了笔搁上。
安姑娘却没有离开，还站在原地。
“还有事？”皇后睨了安姑娘一眼。
“公主薨了。”安姑娘低下头。
皇后并没有多诧异，反倒是轻笑了一声，似是嗔怪一般对安姑娘道，“你这妮子胡说些什么呢？公主即将远嫁宛渠国，怎么会忽然间薨了呢？”
安姑娘有些错愕的抬起头，和皇后娘娘对视了一眼。
只一眼，就已经明白了皇后话中的意思。
明沛公主和宛渠国的和亲已经定了下来，这个时候明沛公主只能活着。
活着的人，只要是大烆的公主就可以了，至于去和亲的人是皇帝的亲生女儿，还是一个什么身份也不是妙龄女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要去和亲的女人，是顶着明沛公主的名字去的，是代表大烆去和宛渠国交好的，就足够了。
所以明沛公主不会死。
至少，世上不会有人知道真的明沛公主已经死了。
但此刻的周淳安，是没有明白皇后话中的深意的。
“皇后娘娘，您说让我看的一场好戏，我也已经看完了。”周淳安等到安姑娘走了出去，才对皇后娘娘道。
因着楚润珏没有对皇后行礼，周淳安觉得自己是楚润珏的人，便也没有对皇后行礼。
不过皇后对那些繁文缛节也并不在意。
“如今捷族的动乱已经平定了，肃王殿下也会继续彻查白衣教。我一介女子，恐怕没有什么派得上用场的地方。”周淳安斟酌着言辞道。
皇后娘娘端详着楚润珏，目光深邃。
“几年未见了，你的个子却还没有长多少啊！”这一句话，显然是对楚润珏说得。
不过不像是要和楚润珏拉近距离，倒像是要气死楚润珏。
楚润珏哼了一声，以牙还牙，“几年未见，娘娘你脸上的细纹倒是增长了不少。”
周淳安惊了！
不是因为楚润珏对皇后出言不逊，而是因为楚润珏居然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他们两人，就像是小孩子在赌气吵架比谁的爸爸更厉害一样。
和在皇帝面前装的孩子气不一样，楚润珏这是真的孩子气。
皇后听到楚润珏的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掩着嘴轻笑出声，“能对我说这种实话的，整个大烆也就只有你一位了。”
周淳安看的目瞪口呆，忽然就听到了皇后点了她的名字。
“周四小姐，上次你在我面前并不承认自己身怀武艺，如今你还不承认吗？”皇后娘娘淡笑着道。
周淳安不慌不忙，“娘娘，民女从未否认自己能习武。那些都只是一些微末功夫，上不得台面。”
皇后娘娘的目光一霎时变得锐利起来，像是一把刀忽然插在了周淳安的心口，“玄苑的身法，在你口中就只能算上不得台面的微末功夫？”
“玄苑？”周淳安和楚润珏同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