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苑盈的背影逐渐浸入墨色中，姜慕终于将兜里那不断振动着的手机拿了出来。
“...”
他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
第二轮试镜。
据说可以看到剧本的第二轮试镜。
据说是一对一的第二轮试镜。
据说会被骂得很惨的第二轮试镜！
“为什么最后那句用感叹号...你是不是抖m？”
顾霖一脚把李苑盈踢上车，啪的一声关上车门后面无表情地坐上了驾驶座，看起来十分急促且无情。
“话说...为什么要我带着你去啊！我是你家雇的司机吗？！”
“你最大的错误是在我找地铁站的时候路过。”
李苑盈从后排的沙发座椅上十分艰难地爬了起来，听着耳边汽车发动的声音，她看起来淡定极了。
“...地铁站都找不到，你到底是怎么长那么大的？”
顾霖一边听起来气急了地吐槽，一边踩着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好不容易从座位上直起身子，经过顾霖的这么一下突然加速，李苑盈感觉自己要从这座位上飞起来了。
“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顾霖把着方向盘打哈欠，实在是不想管...也可以说是早就习惯了李苑盈这幅看起来从未被现代文明循化过的蠢样。
只见他直接略过了那个原本应该被狠狠吐槽的点，开始转头说起了别的事情。
“大概。”
一本正经地给出了不太好的答案，李苑盈乖乖系好安全带，抬起头来好像又开始思考什么了。
“...”
顾霖表示不想管她，于是一脚把油门猜到了底。
如果此时李苑盈放聪明一点多问他几句的话，顾霖大概就会把自己知道的有关试镜内容的事情再多说一些吧。
可惜李苑盈似乎完全就没注意到自己还能走他这道后门...明明都猜出他跟祁一舟有点关系了。
是因为太正直了还是缺心眼呢？不知为何顾霖开始觉得像她这样的人有点可怕了。
汽车平稳地往前运行着，李苑盈不知何时又把头埋进那本皱巴巴的《演艺入门》里面了。
李苑盈也不蠢...至少在关于这样的事情上不蠢。
她大概能猜出姜慕他们到底是看中了自己哪里...竟然时间紧迫到不足以填平她与其他人的差距，不如就把那一点微小的优势最大程度地放大。
时间...耐心...她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窗外的景色被汽车前行的速度逐渐拉长，李苑盈低头看着，就连耳旁顾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都变得不再清晰了。
前行的路很安静，至少在李苑盈看来是这样的。
这次的试镜点与上次那个偏僻的体育馆不一样，正正好好地坐落在城市的中心...姜慕老是喜欢搞出那么大的仗势，说实话顾霖就连热闹都已经看厌了。
可惜后面那人还没清晰点树立起“姜慕是个好事批”的认知。
“...”
顾霖转过头去。
在第十二遍叫李苑盈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后，顾霖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抢过了她手中的书。
“你这跟考试前三十分钟临时抱佛脚有什么区别？姐，该下车了听没听见！”
李苑盈猛地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
转头打量了一会周围的景物...原本应该还在开动的车早就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到这时李苑盈才发现自己已经到达那栋试镜的大楼下了。
顾霖捂住了额头。
把自己当司机使唤就算了...竟然还在这种千载难逢的时候发呆。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影帝”两个字的重量啊。
但是李苑盈显然完全没有注意到顾霖那似乎是有些幽怨的眼神...不如说她压根就是没注意顾霖。
一下子扯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李苑盈打开车门就向前跑去。
就连一句感谢都没说出口，她像是什么都没在想一般直接地往那栋楼前奔去。
顾霖看着她那称得上是理所当然的背影，实在是没忍住在背后骂了她一句“没良心的”。
李苑盈跑得快，脑子里也显然没在想事...顾霖下车关门时一转头就看到了李苑盈落在后座上的通行证。
行吧，看来她又要被保安拦了。
唉...他为什么要说又？
“...”
于是当顾霖看着李苑盈一脸呆滞地从楼门口走回来时，他的表情称不上有多震惊。
与之前所表现出的那近乎于焦躁的兴奋不同...李苑盈现在表现得十分萎靡，简直像是人生刚刚经历过打击一般。
“...门口的保安嘲讽你了？”
顾霖沉思了一会，试探性地询问道。
李苑盈握紧手中的通行证，在顾霖探究的眼神下抬起了头来。
颤颤巍巍地，她只说了一个词。
“王三明...”
“？”
什么有的没的？
一个保安而已，杀伤力有那么大吗...
看着面前仿佛人生都要被这草蛋世界毁掉的李苑盈，于是顾霖走上前去，有些无语地再次开口说...
“——”
市中央的写字楼，视野比想象中还要好很多...通过窗户，似乎能够俯瞰到整个城市的景色。
“又是顾霖那小子...叫他他不来，原来在这使绊子呢...”
祁一舟整个人的脸都贴在玻璃上，眯起眼睛十分努力地观察着那两位在底下耍宝的家伙。
“...”
姜慕伸腿踢了他一脚。
“你干脆跳下去陪他啊，‘被叫做编剧的人’...”
“...怎么就连你也开始了。”
祁一舟有些不满地转过头去，看着姜慕那张十分令人害怕的死人脸，他顺畅地从嘴里说出了十分炸裂的话语。
“我要真是编辑...铁定为你量身定做一角色——小矮人！”
“...我今天就让你变成死人！”
十分自然的，姜慕在他面前暴跳如雷。
祁一舟看着眼前那快要烧到自己身上的怒火，于是十分得意地大笑着一下跑离了窗边——毕竟他还不想真的被姜慕扔下去。
可是那人并没有如同他想象的一般气急败坏地追过来，反倒是好像在看到了什么后像是定住了一样站在了窗边。
“？”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叫姜慕小矮子竟然没被打...这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大事。
于是祁一舟走上前去，顺着他的眼光向下。
那里，是顾霖与李苑盈一起说笑着的画面。
“...哇呜。”
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正当祁一舟凑上前去，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
——“你们两...再闹的话就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