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李苑盈十分自然地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大堆顾霖就连看都看不懂的陌生字符。
虽然能从某些微妙的熟悉的东西中意识到这或许是某种阵符的表现形式...但顾霖，说到底也能算是一个专精符咒的修士，确实是几乎完全搞不懂这通东西的运行规律。
“简而言之，我的对那个...陈玥欣的初步判断是——”
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顾霖的一知半解，毕竟以她这种脑子也不会有什么正常人的智商和情商。
看着眼前他一脸微妙的表情，李苑盈十分淡定地继续说着。
“她其实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实体。”
对，没错。
再怎么去解释，世界上都不可能出现起死回生的人，更不可能存在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东西。
即使确实对演艺一知半解，但李苑盈好歹也算个在修仙世界摸爬滚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真正大能，所获得的经验和认识都不可能是顾霖这种二十几的小鬼能够理解的。
但即便如此，要真正做到能解释眼前一切的可能，在李苑盈的认知也只剩下一个。
“...你的意思是，她并不是真正的陈玥欣？”
虽然看不懂李苑盈是怎么推算的，但听到了她的话以后，顾霖也算是稍微能够理解眼前的状况了。
说不上是沮丧或者悲伤...或者说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顾霖反倒有一种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放松感。
果然如此吗。
“...”
过久的回忆会变成限制人的枷锁，让那些始终在向前进的人覆盖在过去的阴影之下，最终变得不像自己。
其实他原本就算是比较不露心声的人，无论是压力还是迷茫...所以这样的压力恐怕会比谁都要重。
他当然希望自己的旧友能陪自己一直走，可事实就是其实所有人都已经接受她已经死了。
“不，你说的不准确。”
李苑盈说得很平常，看着远处似乎有些过于飘渺了的山景，她一下子把顾霖从自己的思想里带了回来。
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李苑盈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娴熟地拍下了自己衣服上的灰。
“她的存在很特殊，不管你相不相信...她恐怕是依仗着某个人的记忆所编造出来的，超真实的幻想。”
李苑盈的语气实在是太肯定了，肯定到就连她自己都要忍不住开始怀疑。
可在当时她碰到陈玥欣时，那真真切切的不存在于世上的虚假感又绝非幻觉...李苑盈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几乎是被迫收下的徒弟，至少在自己的印象中...他好像一向很擅长这样的事。
这次的状况其实就很像，特别是触碰到幻觉时那种强烈的不适感...即便不能百分之百肯定，李苑盈也认为真实的情况应该八九不离十。
她的存在是为了扰乱人心...虽然不知道在这样的世界里是谁能够并且会去做到这种事情，但李苑盈想的很简单——解除幻像恢复正常生活对谁都有好处。
但问题就是...
“我不知道怎么解。”
李苑盈抬头看向顾霖，在对方十分严肃的表情下，她其实觉得自己很真诚。
这样的技术算是自己那个徒弟的秘术。
难搞到极致，解决方法不明...就连她这个兢兢业业的师父也理所当然地被蒙在鼓里。
“...”
顾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
方才李苑盈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唬人...搞得他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了结果忘记了这家伙不太靠谱的本质。
再次看了一眼地下那密密麻麻让人眼花缭乱的字符，又抬起头来看了看脸上除了真诚就是迷茫的面无表情但是感觉很丰富的李苑盈，顾霖十分给面子的说不出话来了。
依托某人的记忆...
在这个地方，真正熟知陈玥欣的也只有他、姜慕、祁一舟三个人。
可即使是最熟悉的朋友，对人的印象要完全一致也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对陈玥欣，他们三人之间也一定会存在着某种记忆的偏差。
...可偏偏这段时间里他们三人都没有感到任何异样，就像是真正的陈玥欣站在了他们眼前一般。
如果李苑盈的判断真的是对的，那真是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算了。”
沉默良久，他终于憋出了那么两个字来。
可眼前的李苑盈显然无法跟上他称得上是正常人类应该有的脑回路。
“那可不能算！”
还没等他说话呢，李苑盈就抢在他面前开口了。
“被起死回生的妖灵抢饭吃我能理解，不过一个幻想也想坏我的好事？！”
突然一下子就变得激动了起来...不得不说李苑盈还是李苑盈，无论什么时候那过于简单的脑回路也总不过那么几件事而已。
顾霖一下子很想笑，但又从她的话中联想到了几天前发生的那件事，突然又觉得自己笑不出来了。
轻咳一声，顾霖似乎是比以往更加自然地拍了怕李苑盈的头。
“你不会被抢饭吃的。”
这话说得简单，但其中的韵味其实就深了不少。
顾霖只是笑，侧眼回头看了看那边还在正常运作着的剧组和稀松平常地站在他们面前的陈玥欣。
姜慕的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其实并不像在纠结着什么...反倒是陈玥欣，那张似乎看起来十分明朗的脸上似乎布上了一层阴霾。
看吧，就连不过一个记忆也意识到了...恐怕她此时也正在想着什么别的对策吧。
其实李苑盈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那个陈玥欣的表现一直都很活跃。
可无论他们如何接受了她，可无论他们怎么重温那时候的遗憾与怀念...关于李苑盈角色的戏份也始终没有开拍。
说实话姜慕确实考虑过换角的事，但因为那是姜慕...所以再怎么犹豫他都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们都是能够走出过去的阴影，带着全然的自我继续向前走着的人。
“走一步看一步吧。”
顾霖这样说道，随后轻笑着看了一眼面前似乎有些呆愣的李苑盈。
“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接下来的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