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给黎疏疏送药过来了。
此时,紫苑正在给黎疏疏用温毛巾退热,经过她的反复擦拭,黎疏疏果然退热不少。
因这里不是大禹,也没那么多讲究,半夏就在旁边搭个炉子,熬着药.
她一边用扇子细细地扇着风,一边瞅见了在一旁打盹的白猫,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紫苑聊着天,“你说,这小可汗,是啥时候认识咱们小提的?好像没什么印象?”
紫苑偏头想了想,“嗯,确实没有。而且,才见了两面,也没说过几句话,他竟然知道我们公主的猫叫小提?”
半夏:“不过,许是他们阿诗勒情报工作做得比较细,提前了解到了这些信息也未可知。”
“也是。”紫苑点点头,“这小可汗人看着怪冷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倒是他出手给咱们公主看了病还派人送了药来。”
半夏继续扇着风,道“嗯,回头公主醒了,我们定要告诉公主,让她好生谢谢小可汗才是。”
紫苑赞同地连连点头。
黎疏疏退了热后,又吃了几次药,倒是病好了不少。
只是,或许是因着生病,或许是大可汗故意,又是好几天过去了,仍然没有召见她的意思。
黎疏疏倒是也乐得清闲。
本来嘛,她一花季少女,一想到要去面对那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心理上就有些难以接受,来的路上,她虽然尽力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了,但仍免不了一路忐忑。
既然现在人家不着急怎么着她,她又何必上赶着呢?
虽然她要报仇,但既然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唯一令她不爽的是,整日里被困在毡帐中,无所事事,就有些乏味。
偶尔心情低落时,她会随手坐到旁边的古筝前,拨弄几下,她自幼受凤鸣阁悉心教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舞和古筝。
但因着在大禹国,舞都是下等人才学的,而她现在假扮的是尊贵的公主,所以,并不能在人前展示她的舞技。
唯有古筝,倒算是一门高雅艺术,恰逢昭阳公主本身也擅古筝,她就可以时不时地拨弄几下,技艺几乎能够以假乱真。
这日夜里,用过晚膳,她坐在古筝前思绪万千地弹了几首曲子,百无聊赖,她停了下来。
拿出这几日叫半夏偷偷出去寻来的阿诗勒部落堪舆图,她在桌子上展开之后,细细地观察了很久,将路线和一些重要的毡帐在脑中一一记录了下来。
最终,她还是决定趁夜提前去王帐中查探一番……
阿诗勒焱今日被大可汗叫来王帐中共进晚餐了,但他心情并不美丽。
用膳过程,表面一派祥和的父慈子孝,内里却各有心思和打探。
还好,不知何处有悠扬的古筝声若有似无地传来,缓解了阿诗勒焱心底不少的烦躁。
他在大可汗阿诗勒迪面前,始终表现得无比乖顺听话,但实际上,他心底里并不待见阿诗勒迪,甚至看见他,就觉得恶心。
而阿诗勒迪,也并不全然信任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
多年前,阿诗勒部落还不如现在般强大,周围还有好几个部落,实力能与之抗衡。
而阿诗勒迪也还只是阿诗勒部落一个不起眼的庶子。
阿诗勒焱的母亲,却是另一个部族族长的嫡女,是她不顾他的不堪身份,情愿与家人断绝关系,也铁了心地嫁给了他,并为他生儿育女。
可阿诗勒迪并未感激自己发妻的付出,相反,好似为了气她一般,妾氏纳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将发妻气得带着年幼的儿女出走,而他自己也大难临头,这才后悔莫及。
阿诗勒焱与其妹妹跟着母亲并没有回母亲原来的部落,而是辗转在各个部落之间流浪,流离失所,时常食不果腹,朝不保夕。
直到终有一日,母亲和妹妹纷纷染病去世,只剩他一人孤苦伶仃地生活在这世间。
所幸得到贵人相救,这才顺利活到了十八岁。
就是在他十八岁这一年,阿诗勒迪才总算想起来,他曾经还有过这么一个儿子,于是派人四下寻找,历经多时,才寻回了已然成年的阿诗勒焱。
此时的阿诗勒部落已不再是当年与其他部族平起平坐的小部落,而是经过连年的征战和吞并,已然成为新一代草原霸主,而阿诗勒迪,也成为了阿诗勒部落的大可汗。
或许是因为阿诗勒迪那些年造了太多的孽,如今身居高位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后宫佳丽无数,却硬是没人能再给他生个一儿半女!
也因此,这好不容易寻回的独子,阿诗勒焱,既成了他的宝贝疙瘩,又因着隔着原配和女儿的死,以及十来年的离别,父子之间互相并不十分信任,亲密也只是维持在表面。
阿诗勒焱深夜好不容易应付完了父汗,正满腹心思地往王帐外走,却在门口听到几声激烈的犬吠。
他本无意识地,只随意抬眼往那几只獒犬聚集的地方瞟了一眼,准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继续往外疾行。
却惊见那敖犬的包围圈内一团白色的身影正警惕地匍匐在地,发出略微熟悉的“喵,喵”的求救声。
“小提?!”不知为何,本不欲多管闲事的他,不自觉地就走了过去。
几只敖犬不仅认识他,而且都有些惧怕他,见他过来,竟纷纷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正中那团白色的毛毛球,本来被恶犬们吓得瑟瑟发抖,正强装镇定地玩命抵抗。
见着他,好似终于见着了救星。
只见它纵身一跃,直往他怀里撞来,好似在说:“还好你来了,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