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蒙,边境。
一辆低调的马车慢悠悠的行驶着,驾车人是两名身着布衣的清俊男子,虽然衣着朴素,但眉眼冷峻,面貌有些神似,举手投足间总有一派铮铮傲骨,叫人轻视不得。
马车里是两个年轻小姑娘并一名帅气的白衣男子。
这一行五人正是郁知暖北蒙之行小队。
郁知暖好似放风的鸟儿一般,伸着脖子朝外张望,好像什么都是新鲜的,嘴里还不停的感叹道:“终于出来了,真是太不容易啦!”
这一趟出行,确实很不容易。
先不说即将重新开张的锦绣阁,还有全面重装的锅里捞二店,就是质量监控处、花弄月的合作以及郁宅里里外外的一堆事情,都需要郁知暖亲自把关审核,更过分的是她这次出行还拐走了有“郁宅大管家” 之称的容弈,可以说十分任性了。
所以离开之前郁知暖好一阵安排和安抚,才没有让园子里其他人“暴动”!
外面驾车的两个小哥哥分别叫“初一”“十五”,是鹿鸣安排的护卫。
鹿鸣的本职工作到底是保护郁知暖周全,可是不省心的大小姐给他布置了一大堆做不完的任务,让他着实分身乏术,这才在护卫队里精挑细选,安排了初一十五一路随行。但郁知暖不知道的是,这二人并非后期成立护卫队新招募的人员,而是一开始郁战给鹿鸣的私兵里挑选出好手。
据说两人是亲兄弟,哥哥确实生在了初一,而弟弟并非十五出生,是他们的父母不大会取名字,觉得初一十五的十分顺口,就毫不客气的把“十五”定给弟弟做名字,也是……十分随意啊。
如今郁宅诸事暂时由叶寻溪负责,郁知暖很放心的撂挑子给他,美其名曰对方能力卓绝,十分信任。赶鸭子上架的叶寻溪不得不被迫担此重任;花谢本就有锅里捞新店的事情要忙,柳絮如今顾着两家胭脂蔻,青黛也在准备锦绣阁再次开张,大家忙得脚不沾地,偏偏这时候家主还要去北蒙游玩,众人虽然敢怒不敢言,但心里难免有些自己的想法。对此,郁知暖不得不各方花式安抚,甜言蜜语不要钱一般的无差别输送,才让这些人压下了心底的不满。
至于宅内之事,郁知暖放心的交给了凝香,并叫婉玉、林大娘从旁协助,这次出行只带了小圆脸福喜。
容弈看着郁知暖一脸兴奋的小模样,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丫头,总不能消停,想起启程前她挨个的安抚人心的滑稽模样,也是十分讨喜又好笑。她是家主,即便要做什么,旁人又怎敢指手画脚,可她偏偏尽力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情绪和想法,可见其用心。
容弈撩起车窗看了一眼,道:“家主,前面就是边界线了,过去就是北蒙了。”
“哇,这么快啊!”郁知暖眼神亮亮的,一点没有走进别国的恐慌,反而一派度假旅行的悠然闲适。
福喜看着有些荒凉的边境,问道:“小姐,我们今晚住哪儿呀?”
郁知暖:“听说两国交界处有个小镇,还算……有些人气,今儿去那儿看看吧。”说罢用眼神征求容弈的意思。
容弈点点头,“那边两国居民混杂,还算安稳,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几人的行动很是迅速,日落之前就到了合适的客栈,地方虽然简陋了些,但好歹是个遮风避雨的地儿。
郁知暖照常要了三间房,不过是她和容弈一间,福喜一人一间,剩下两兄弟一间。
福喜原本以为自己会和小姐一间房,没想到……不过,也不算什么没想到吧。
出门在外的也没什么讲究,五人同桌简单的用过晚膳,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郁知暖在马车上待了一天,这会子吃过饭,看着外间热闹渐起,反而兴奋起来了。
她趴在窗台,看着下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还有些欢声笑语,心向往之。郁知暖朝着容弈说道:“小容儿,外面好热闹啊,我们出去逛逛吧。”言语间并没有询问的意思。
容弈也知道小丫头爱玩爱闹的性子,况且这次出来本就是想带她散散心,自然也就允了。
二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开开心心的出门了。郁知暖原本想两人约会一样愉快的踩大街,可被眼疾目明的初一发现,表示也要同行,他们毕竟有鹿鸣交代的任务在身。
郁知暖无所谓,让他们不远不近的跟着就行,人家保护自己安全也是好心好意嘛。
这小镇名叫赤霞,据说是因为这里的落日格外的唯美,红霞耀目才得此名,虽然是天耀和北蒙交界地带,但是经济不算繁荣,街道两旁有些两国的特色物品售卖,但是工艺简单,制作粗糙,也卖不出好价钱。再来这里除了少部分本地人,就是一些流民和牧人,没有一个完整的系统化经营管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落后的。
郁知暖一边走着一边想到现代的丝绸之路该是怎样的繁荣昌盛,这种两国交界地带若是能开通商贸,那才是真正的财源广进。
郁知暖一路走走停停,这也瞧瞧,那也问问,容弈就安安静静的陪在身边,这样两个人的独处也十分珍贵。
前面人潮涌动,好似什么热闹正在上演,身边过路的行人还在嘴里念叨着:
“那傻子又来了!”
“又要来挑战吗?输了这么多次还没死心?”
“虽然知道结果,但是还想去看。”
“看他失败已经是我生活的乐趣。”“说不定今天就赢了呢?!”
“不可能吧……”
“……”
郁知暖听着身边行人窃窃私语,都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十分好奇,便主动挽着容弈的胳膊道:“小容儿,前面好像有什么热闹,我们也瞧瞧去吧。”
“嗯。”容弈目光温柔的落在女孩面颊,又下意识的扫了眼对方挽着自己的手。
两人也顺着人群凑热闹去。
容弈担心郁知暖被挤着,始终落后半步护着她,另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替她挡住拥挤的人群。
好半天才终于挤到前排,郁知暖看着严阵以待好似要搏斗的两方人马,好奇的问道,“这是要做什么呀?”
旁边的大妈扫了眼郁知暖,虽然穿着朴素,但是肌肤白腻,容颜娇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游山玩水的小姐。但是浅浅的仇富心理并没有影响她八卦的积极性。
大妈笑着说道:“小姑娘,新来的吧,第一次见这种场景。”
郁知暖点点头,依旧用好奇的眼色注视着大妈,输送着求知的欲望。
那大妈或许眼神不好还是认知有误,总之是在郁知暖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看到了崇拜,更加嘚瑟了,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
其实,这就是一场摔跤比赛。
赤霞镇有个土霸王名叫做伯温,是个满身肌肉十分凶狠一点也不博雅温顺的人,手下也有一些摔跤的好手,日常以收保护费为生,为人虽然粗鲁了些,但本性不坏,既然收了保护费,也会帮着本地人阻挡外来的流寇和劫匪,算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至于他的对家,是个北蒙人,似乎被家人不喜赶了出来,大意是不做出些成绩就不许回家的意思,于是漂泊多地就在赤霞镇暂时待了下来。这位认为“做出成绩”的意思就是赚很多的钱财,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上他和郁知暖有种迷之默契。
郁知暖追问道:“可这赚钱和摔跤有什么关系啊?”
大妈看郁知暖听得认真,还勤学好问的,好似攒了两三年的话要一次说清一般。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听我慢慢说呀。这赤霞镇也有蒙古摔跤的规矩,类似赌拳一般,比赛前众人下注猜两方比赛者的输赢,赢了的自然可以把钱拿走。”
“所以……这位北蒙人认为赚钱的方式就是……赌……摔跤?”郁知暖简直哭笑不得,竟然有这样的直肠子。
“可不是嘛!”那大妈越说越嘚瑟,直接上手拽着郁知暖的手腕摇晃两下,强调道:“你听我说呀。”
郁知暖尴尬的笑了笑:“您说,您接着说。”
郁知暖虽然面带浅笑的听着大妈八卦,身边的容弈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曾经的郁知暖自诩高贵,从不让“低等”婆子近身,他依稀记得之前在郁宅有个婆子帮人跑腿给她送饭,因为打扮随意衣服上有油渍就被郁知暖一顿数落责骂。而现在这位,无论对谁,始终亲和有礼,一视同仁。难得真的是两个人吗……?
郁知暖全神贯注的听着大妈的絮叨,并没有在意容弈打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