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尔白赤被郁知暖扯着耳朵吼,瞬间就怂了,可怜兮兮的应承下,耳朵才逃过一劫。
郁知暖还不满意,补充道:“光有大道之行还远远不够,我之后会整理一些治国理政的句子俗语,你都去给我熟背,背下来之后我再逐字逐句的教导你,解析它们的意思,让你融汇贯通。”
“理解了意义,你就要在和大汗谈论政事的时候结合实情,无意识的流露一两句自己的观点,展露你的才学,然后就可以自然而然的借用这些话,毕竟很多东西是有共通性的。但是记住,一定不要刻意卖弄,要无意识,然后大汗就会觉得‘哇哦~~~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自然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忽尔白赤听到郁知暖的构想,乐呵呵的傻笑。
郁知暖没有搭理沉溺于幻想的忽尔白赤,继续补充道:“除此之外,你还要熟悉北蒙的历史,能够引经据典、博古通今,针砭时弊!”
“为啥?”
“俗话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知荣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话音落下,郁知暖明显感觉到有记到打量的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有审视、有疑惑,当然也有敬佩和惊喜。
她没在意这些细节,继续一本正经的指导白赤同学:“因为历史就是最好的‘上位指导教科书’,它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当局执政时间的长短、民情民心都是最客观的执政评价。无论当政者如何掩饰,史官如何记载,都会在百姓心里、国家发展、基础建设以及制度上留下痕迹,让后人深思。所以,北蒙历史上的数位大汗都可以是你借鉴的对象。”
“借鉴不意味着抄袭或全盘肯否,而是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明白了吗?”
忽尔白赤有点懵懵的点点头:“可能……明白了吧。”
郁知暖强调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从始至终都不能流露出一点点想要夺权的意图,要始终在大汗面前摆正自己的位置,强烈的表示自己只想做一个听话的儿子和忠心的臣子,记住,这很重要!!!”
“为啥?”
郁知暖深呼吸一口,努力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每一个皇帝都不会接纳一个有着狼子野心、意图夺位的王子,即便是大王子也是低调的散发个人魅力来吸引关注,而不是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这也是大汗对他满意的一部分。”
“所以你要一定要表现出一副‘我不想上位,我只是为了北蒙人民的幸福生活,为了北蒙的强大而考虑’的态度,你要始终摆正自己的位置,甚至可以向大汗明示你从来就不想上位。”
“为啥?”
郁知暖终于忍不住,还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一届的王子太难带了,又想扯耳朵了怎么办?!
忽尔白赤好像看出了郁知暖的意图,默默的往后靠了一点。
郁知暖怒道:“欲擒故纵懂不懂!你不要一直为啥为啥的,你就照我说的办!”
郁知暖气势汹汹道:“你去先把大道之行背下来,然后再写一篇千字的社论,这些任务没有完成之前,你都不能赛马、蹴鞠,也不能出去饮酒玩乐,如果完成不了,六日后的比赛你也不用参加了!”
“为……”接触到郁知暖警告的眼神,忽尔白赤秒怂了,弱弱的反抗道,“暖暖师傅,不要啊……”
郁知暖气笑了,不是你让我教你上位的,这会又各种推拒。
郁知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小白啊,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皇帝可以轻轻松松的上位,有多少腥风血雨和见不得人的手段你知道吗?!你们北蒙算好的呢,也就你和大王子两个,皇室成员结构也算简单,而且大王子也不是心思狠戾之辈,所以你才能这么天真单纯无忧无虑的生活成长。要是把你放在天耀、放在南梵,就那复杂的环境,什么投毒暗杀、雇凶弑兄,阴招频出,就你这样的,分分钟被灭的渣渣都不剩……”
郁知暖一本正经的恐吓,却引得了容弈和云默的频频侧目,他们不约而同的微微皱眉,好似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皆垂眸不语,就连素来少根筋的花谢也暗暗地多瞅了容弈好几眼。
郁知暖看着忽尔白赤惊恐的神情,觉得忽悠的差不多了,又道:“在运动会之前,记得把我布置的作业完成!尤其是社论,必须要自己写!”转头又朝着奶妈和阿三道:“你们盯着他,不许代笔,知道吗!”
奶妈恭敬的行礼,阿三也一个劲儿的点头。
果然还是郁姑娘厉害,分分钟把少爷制服的妥妥帖帖。
“那个……”忽尔白赤犹犹豫豫的问道,“啥……哦,不是,请问……什么是……社论啊?”
郁知暖心平气和的解释道:“就是你对社会时事或者政治的看法,可以考虑从你擅长的经济入手,谈谈自己的观点和想法。”看着小白同学还是有些茫然的眼神,郁知暖安抚道:“小白,我能让你抄一段时间的作业,但我不能让你一辈子抄作业。如果你决心要上位,要做一个统治北蒙的大汗,就必须成为一个能独立思考,有自己政治理想的人,所以这些东西你必须自己去接受去理解!至于这篇社论,你可以用词不当,可以连篇累牍,甚至可以有错别字,但是,一定要——自!己!写!有自己的观点和看法,无论对错,好吗?”
“好……”被驯服的忽尔白赤老老实实的应下。
郁知暖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既然小白同志要努力上进,那我们也该全力支持,就不要出去挥霍浪费时间啦,晚上就在郁宅尝尝张大厨的手艺吧!”
忽然想到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郁知暖狡黠一笑,朝着忽尔白赤道:“小白,明儿给我府上送五百两黄金?”
“蛤……?”
郁知暖理所当然道:“你要是成功上位,剩下的一千五百两记得老实送过来;你要是失败了,这五百两就是我辛苦指导的劳务费!”
“啊……?”郁知暖果然是真财迷!
“怎么,你有意见?!”郁知暖插着腰竖着眼睛,再次恶霸上身的问道。
秒怂白立马道:“没,没有,明儿就给您送来。”
“这还差不多!”
容弈听着二人后面的对话只想笑。郁知暖前面说的那些,他竟然觉得——受益匪浅。看着和忽尔白赤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郁知暖,他忽然觉得一直以来很熟悉的人一下变得很遥远,遥远又陌生,甚至——有点淡淡的畏惧;可是回归到金钱,才觉得她又熟悉起来。
容弈很肯定,现在的郁知暖肯定不是以前那个白痴郁知暖。这样的政解感悟,便是束带顶冠、饱读诗书的七尺男子也未必能有的看法,而且那些精粹的道理、通透的见解不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会有的想法。她到底是谁,又经历过什么,为什么有这么世俗追求同时又能有这么通透的认知,郁知暖所言的这些,就连自己……也可以纳为己用,如果……如果请她助力,会不会……?
容弈给了花谢一个眼神,花谢了然的点点头,然后一脸无知笑眯眯的问道:“念汐啊,想不到你对争权夺位还有这么多独到的见解,那如果……我说如果哈,把地点换成天耀,或者……南梵,你会怎么做?”
郁知暖冒着星星眼问道:“也是给我两千两黄金吗?”
花谢尴尬的笑了笑,这货还真是做什么的离不开钱,咬着牙道:“对……对啊。”
“那我就花一千两雇杀手把皇帝杀掉,然后逼宫,又方便又快捷!我自己还能赚一千两,想象就觉得很开心呢……”
看着眼里都是钱的郁知暖,听着她直白又直接的处理方式,花谢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甚至怀疑郁知暖是故意的!
郁知暖摆摆手道:“哎呀,天耀和南梵的情况不一样,皇子多,后妃也多,前朝后宫乱七八糟的东西更多,剪不断理还乱的,所以我刚才的方法是最直接最便捷的,说不定还是流血牺牲最小的一种,你们不觉得吗?”
叶清风听着郁知暖越来越大胆的言论,越发觉得这在里聚众谈论朝政,还是关于弑君夺位的,实在是有点不合适,咳了咳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去用膳吧。”
“好啊好啊,我都饿了。”郁知暖笑眯眯道,然后就起身带头往梨花厅走去。
众人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郁知暖和忽尔白赤的交流,心里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一方面觉得郁知暖的话信息量很大,内容丰富充实,不易于一堂时政教学课;一方面又疑惑为什么郁知暖能有这么多大道理,有这么通透的见解和一针见血的犀利,她真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吗?
这会再看着某个无知无畏的身影,乐呵呵蹦跶着去吃饭,就觉得心情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