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陈紫君一直忙着和许弘商议教材的事。
第三天,陈紫君收到了边关罗观黎写来的信,陈紫君先看了一遍,然后拿着信去给老夫人报了平安。
老夫人的心这才算是放松下来,京城那边的事没有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陈紫君马上就让塔布去找了于怀过来。
永安洪灾已解,医学院的学生都回了别院。这一次的洪灾对医学院的学生来说,是个非常好的长见识的机会。
“坐吧!”陈紫君让于怀在她对面坐下。
“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于怀知道陈紫君从来不做无用之事。
“医学院现在有多少学生。”边疆军医太少,若是他们能包扎的更快一些,是不是就可以挽救更多的人。
“在水患之前只有二十三个学生,现在有七十二个学生,都是在洪灾之后来学习的。”
陈紫君点头,还是太少了。
“云静!”陈紫君叫了一声,云静从里间出来捧出一个沉甸甸的匣子放在桌上。
于怀看着那匣子,等着陈紫君的吩咐。
“这是一千两黄金,我要你找至少两百个人回来专门研习处理伤口缝合伤口的技能,这两百人在学成之后马上派往边疆。”
“夫人这要是培养军医?”于怀不解。
“战场上瞬息万变,二十万潘军却只有三十多个军医根本忙不过来,这二百人只管处理伤口绑扎,这样军医就能腾出手来专门处理重伤患者。这件事一定要尽快。”早一点就能多救一个人,这是功德无量的事。
“我明白了!夫人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做。”
“嗯!辛苦了!”
于怀走了,陈紫君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罗思晨等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陈紫君说自己的打算,越是看到过于郭雨蓉受尊敬她心里的那种渴望越强烈。
今天看陈紫君陪着祖母说话正好有时间,罗思晨就憋不住了。
“嫂子,我想跟着你学习然后教书。“
正和老夫人说话的陈紫君闻言止住话头转头看着罗思晨,老夫人目光炯炯的看着罗思晨。
罗思晨被众人打量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足了勇气看着陈紫君,等着她的答复。
“当老师很辛苦的,你能承受吗?”
罗思晨点头,她离了唐家也要让唐家的人知道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罗思晨了。没有了侯府,没有了唐归堰,她也能过得好好的。
“我给你教材,但你要自己学习,跟着郭雨蓉上课自己领悟,你能做到吗?”
不是陈紫君故意刁难罗思晨,这庄子上学生都是郭雨蓉在教,罗思晨若想要教书自然免不了和郭雨蓉打交道。若是罗思晨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那根本就成为不了一个合格的老师。
罗思晨咬了咬唇,还是坚定的点头。
“我等会和蓉娘说一声,这条路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个简单。”
罗思晨会琴棋书画,但并没有系统的学过四书五经,所以要付出的很大的努力。
“再难能比现在更难吗?”
陈紫君点头,让云静将东西拿过来给罗思晨。
老夫人倒是赞赏的看了一眼罗思晨,这一次虽然思晨吃了亏但成长了很多。
京城,皇上收到了淮阳来的急信。
刘怀站在一边看着他父皇的神色从严肃变成震惊,伤心。
“父皇,出了什么事!”
皇上回头怀疑的看了一眼刘谨,刘谨心中咯噔一声,却还是维持着担忧的神情。从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
“你六弟……出事了!”皇帝闭了闭眼,很是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当年大皇子出事的时候,父皇也是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随即就是雷霆震怒。
“会不会是消息传错了?”刘谨不可置信的问。
“有谁敢拿皇子的事糊弄朕!”皇帝一把将手中信纸狠狠的拍在桌上。
刘怀忙跪下“父皇息怒!”
皇上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挥了挥手无力的说到“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儿臣也深感痛心,但还望父皇保重身子。”
皇上只是挥挥手,刘怀会意站起身缓缓地出了太极宫。
大殿中安安静静的,只听到漏刻的声音。
皇上再次展开被揉成一团的信纸,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心上的内容。
当看到“庄亲王被洪水卷入,溺亡!”这一句时,这位指点江山的帝王落下了悲苦的泪。
若是当初没有让瑾儿去淮阳就好了!他想要给瑾儿一个功绩,一个可以被立为太子的功绩,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直到午时,皇上的贴身大太监轻手轻脚的进门小声道“陛下,该传膳了。”
一直静坐不动的皇帝这才回神,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高年冷声道“不必了!去清宁宫。”
“诺!”高年忙着人去安排。
皇上很快去了清宁宫,皇后已经准备了一桌酒席等着皇帝。
帝后二人少年夫妻,这么多年也早已经有了默契。
皇上沉默的坐在桌前,皇后给皇上布菜,皇上沉默的吃着。
“陛下今日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皇上将筷子放下,吸了口气看着皇后叹了口气道“瑾儿去淮阳赈灾了。”
“这个臣妾知道,皇上不是在瑾儿出宫之前来告诉过臣妾吗?”
皇上再次吸了口气,皇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即便是反应再迟钝,此刻皇后也大致猜到了应该是刘谨出事了。
“可是瑾儿闯了什么祸?”
“瑾儿被洪水卷入,没了!”说这话的时候,皇帝只觉得像是有人在他的心上拿钝刀子割着。
皇后静默半晌,才抬头强笑着问道“这消息是不是错了?前几天臣妾还梦到瑾儿呢!”
皇上没有接话。
皇后脸上的表情僵住了,慢慢地变得平静。
这么多年的深宫生活,让皇后只学会了笑和压抑自己真正的情绪。
明明心底已经悲痛到了极致,面上却越发的冷静。
“是朕的错,若是朕不让他去赈灾,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然后才是瑾儿的父亲。您只是想要百姓安定,也不曾想过瑾儿会出事。”
皇上诧异的看了皇后一眼,没想到这种情况下皇后竟然还能安慰他。
“朕会以太子之礼安葬瑾儿。”
太子之礼!皇后心底冷嘲,盛儿当年不在的时候皇上也是以太子之礼安葬,如今瑾儿不在了,皇上依然以太子之礼安葬。死后的荣耀有什么用,以太子之礼安葬瑾儿就能回来了吗?
“瑾儿的事朕也很痛心,我们两是少年夫妻,瑾儿又是朕最寄予厚望的儿子……”
“臣妾宁可他好好活着,功名利禄有什么要紧。”皇后声音颤抖,已经是压抑到了极致。
“你怪朕也是应该。”皇上垂眸,心中更是难受。
“臣妾不敢!”
午膳帝后二人是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了,皇后不愠不怒更是让皇上心中愧疚,若是皇后能发一场脾气皇上的心里也好过一些。勉强吃完了饭,皇上便起身离开了清宁宫。
等皇上走了,清宁宫的大宫女木兰才上前小声的劝道“娘娘节哀!可不能气坏了身子。”
皇后深吸了口气,小声呢喃道“当初盛儿出事,皇上尚且还去查究竟是谁害了盛儿,如今却是提都不提了。”
“娘娘!”木兰连忙提醒。
这宫中眼线众多,谁知道别人听了这话会不会加以利用。
“我儿子都没了,还顾忌这些做什么!瑾儿本就是会泅水的,怎么会被溺毙!即便是落水了,难不成瑾儿身边的护卫都不存在吗?那么多护卫眼睁睁的看着瑾儿没了吗?”
“娘娘!”木兰跪在皇后的脚边,一脸哀伤。
“皇上不过是害怕再折损皇子罢了!”
次日,皇后病重,卧床不起。
木兰在床前照顾,皇后这是忧思过度引起的,自然只能慢慢调养。
“皇后娘娘,皇上今日没有早朝,忽然下旨让四皇子监国。”总管太监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禀告,这时候哪还顾得上什么礼仪规矩。
“你说什么?”皇后强撑着想要做起,却因为身体绵软无力只能倒在软枕上。
“娘娘,不仅如此!皇上还下旨让您好好养身子,暂时将凤印给淑贵妃娘娘,由淑贵妃娘娘暂时协管六宫事宜。”
“好!很好!”皇后气喘吁吁的坐起身,看着木兰道“给本宫梳妆,本宫倒要看看他刘怀到底想做什么?”
皇后刚刚在宫女的服饰下换了皇后的朝服,就听外面传来了喧闹声。
木兰将点翠红宝石衔珠凤钗给皇后带好,听着外面的动静担忧的叫道“娘娘!”
“怕什么?刘怀再厉害,也没有弑母的胆子,这天下不是他刘怀的天下,他还不能为所欲为。”皇后冷森森的说完,在木兰的搀扶下去了清宁宫正殿的主位上坐下,静静的等着刘怀和淑贵妃的到来。
中门大开,一身红衣的淑贵妃带着胜利的笑容款款走进了清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