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嚯地站起身,只见一道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从帷幔后行走之间露出紫色的裙摆以及曼妙的身姿。
“你怎么来了?”
见到来人,赵乾眉头轻蹙,挥挥手让屋内的人都出去了。
黑袍人在屋内缓缓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地上沾染着鲜血与白粥的残渣上,传出几声轻笑,“真没想到啊,我们堂堂赵大人居然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赵乾脸色阴沉,盯着黑袍人的眼眸幽幽泛着冷意。
“箫小姐特意跑一趟,该不会就是想嘲笑我的吧?”
闻言,萧玉轻笑一声,“自然是来相助赵大人的。”
葱白的手指从黑袍下露出,揭开盖在头上的斗篷,露出女子俏丽的脸,她自顾自在桌旁坐下,把玩着桌上的茶盏,朝赵乾淡淡瞥去一眼,语气悠然道:“赵大人难道不想重回当年的风采?”
“萧小姐这话说得可真够轻巧。”
赵乾冷笑一声,继而又道:“去年我赵府墙倒,萧府是冷漠得很啊,如今说这话,也不怕风闪了舌头。”
萧玉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抹痛心,隐隐夹着几分无奈,“赵大人,我们箫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阿兄被人诬陷被放逐尚未回京,我与我娘在京中孤立无援,就算想要救赵大人也是无处可寻。”
说着,还垂眸抹了抹眼泪。
赵乾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唇角轻扯了扯,“箫小姐有话不妨直接开口。”
“不知道赵大人可还记得三年前的那桩案子?”萧玉问
赵乾脸色一变,手心倏忽缩紧,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你莫不是想拿当年的事情要挟我?”
萧玉笑盈盈地朝他看去,闻言掩唇轻笑,“赵大人这是说得哪里话,我与大人既是盟友,又怎会作出这般事情?”
赵乾紧紧盯着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也不知道是信了没信,然而对方下面一句话却让他顿时大惊失色。
“不过楼府似乎正在重查当年的事情。”
萧玉丹唇轻启,请突出几个字,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的反应,进而接着慢悠悠道了句,“最近楼府声名鹊起,赵大人难不成想让他们重回当年,赵大人莫不是还想要再体会一次屈居人下,永无出头之日的感觉。”
“我如何信你?”赵乾面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赵大人目标一致,如今赵大人孤立无援,若是失了帮手,这事情可有不好做了。而且赵大人您可要想清楚了,现在楼府根基尚浅,失了这样一个机会,大人日后若还想扳倒楼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啊,”萧玉循循善诱,见对方意有所动,继续加了把火,“赵大人你可要知道,当年的事情你可是参了不少,楼彦的腿疾也是拜你所赐,你说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些事情,凭他的权势......”
“与其永远活在恐惧中,倒不如让那个当年的事情永远的成为一个永远不会被人知道的秘密,这世上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萧玉意有所指,并未继续往下说,果然见对方神色隐隐阴沉下来,唇角抿开一道雀跃的弧度。
赵乾脸上变化莫测,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更多的是恐惧与心悸,显然萧玉的话对他起了反应。
当年的事情他确实参与了不少,楼彦的腿疾也是他找人的,这些年楼府的覆灭衰败他也都看在眼里,若是真让楼彦知道当年的事情是他所为......
赵乾呼吸一紧,瞳孔微缩,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朝萧玉看去,“箫小姐有何高见?”
萧玉唇角一勾。
“当然。”
离开赵府,萧玉重新戴好斗篷,上了回箫府的马车。
“小姐,你说这赵乾真会为我们所用吗?”
菡萏压低了声音问道。
面前正闭着眼睛假寐的女子微微睁开眼,唇角浮起一丝冷笑,“赵乾此人生性多疑,信也不过信个三分。”
“奴婢不明白,既然那赵乾并不相信我们,那我们为何还要......”
萧玉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信不信无所谓,但人都是贪婪胆小的,为了自己的前途,自然愿意冒险一试。”
菡萏沉默几秒,继而惊喜道:“小姐这是想来个黄雀在后?”
“楼府最近升得太快,当年兄长突然被贬,未能将其一举消灭,本想着那楼彦不过是个坠了志向的人,楼府上下没人撑得住场面,过几年便自取灭亡了,便也没多加关注,没想到竟让他起来了,实在是大意了。”
她眼底淬着一丝狠毒,“没想到赵月枝这么没用,如此万全的计策,居然都没对楼府造成任何影响。”
“明明就差最后一步,楼婳所拥有的一切便都是我的了......”
萧玉久久才平复下心情,接着冷笑道:“那赵子奚居然是个痴情的种,自己妹妹被人害死,还大义灭亲,那赵乾也是自讨苦吃,内宅的隐私之事没处理干净,最终还不是作茧自缚。”
“所以小姐的下一步是......”
菡萏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倒是低估了那位楼二小姐,没想到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萧玉把玩着指甲上粉色的蔻丹,声音犹如幽冷的毒蛇。
“不过既然要扳倒楼府,那便先将此人杀了。”
——
夏日清凉,暑气未消,沈子衿带着枕月和卧山几人在院中整了个大冰库,将新鲜的瓜果放进去,不过半日便透着丝丝凉意,一口下去,解渴解馋又清凉爽口,很快便收买了院中上下所有人的胃。
沈子衿还差人给楼彦几人都送去一箱,这下子全府上下都知道她整了个大冰匣子,冰过的水果清凉爽口。
然而,尽管往楼祈院中也送了一个,但对方仍然时不时来他屋内蹭水果。
今天已经不下三回了。
沈子衿默默地盯着眼前坐在藤椅上,一边不住地说着“好凉好凉”,一边往自己嘴里猛塞西瓜的少年,盯着对方看了老半天,她终于忍不住下了狠手,一把抽走他眼前的西瓜。
少年自然不乐意,忙抱住整个西瓜,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沈子衿哂笑一声,下颌点了点一旁快空的水果冰匣子,意味性十足地盯着他。
楼祈脸一红,“谁叫你房间放了个这么大的箱子,还可以装下一个这么大的西瓜。”
“你怎么不吃你自己房间里的?”沈子衿问。
“吃,吃完了......”楼祈支支吾吾了几句。
守在一旁的十堰身子一顿,默默移开视线,实在不忍心戳穿自家少爷。自家少爷每天晚上被热得睡不着都会捧个大西瓜吃,还会时不时分他几口。
就冲这份仗义,就不能出卖他。
沈子衿看了看这主仆二人的神色,冷哼几声。
她靠回到藤椅上,懒懒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二姐我最近都快被你吃穷了,既然你每日都要来,好歹也要负担着一点吧。”
楼祈动作一顿,瞪大了眼睛看她,“亲弟弟来你都要算钱,你也太抠门了吧?”
“这个时候你可知道说亲弟弟了,怎么不见你喊我二姐,”沈子衿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别想打亲情牌,这招对我没用。”
楼祈忿忿地看了她一眼,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似乎是吃了不少,此刻也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道:“那你要多少?”
沈子衿比了一个数字,不多不少,正好一个巴掌。
楼祈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半晌才垮着脸答应了。
“哦对了,”楼祈吃完西瓜,心满意足地擦擦嘴角,说起了另一件事,“上次不是说要去……”
门外传来一声疾呼,打断楼祁说的话。
“小姐,大事不好了,大小姐她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