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奔而来果然就是江彬。
江彬并没有注意到挡在他马前的人正是何家安,只是单纯地看到居然有人敢挡在自己面前,自己心里就有些不爽,再加上他的身后便是正德,自己哪管拦路的是谁,立刻就是一马鞭抽了下去。
借着战马的速度,江彬这一鞭可是抽得又快又猛,就这速度要是抽到人身上,非得抽得皮开肉绽不可。
何家安已经放弃了躲闪的念头,就在他准备闭眼迎接江彬这根马鞭的时候,从身体的另一侧,突然有根木棍猛的递了上来,粗壮的木棍刚好挡在马鞭与何家安之间,被马鞭抽中之后,立刻弹向了后方,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却恰好让何家安逃过了一劫。
这一切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江彬的马鞭被弹起来之后,再想落下时,战马却已经往前跑了好长一段距离,江彬这才把战马勒住,怒气冲冲地转回来想要算一算后帐,在这里居然有人敢挡住自己的去路,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几大步江彬便到了何家安的面前,一扬手中的马鞭,刚想再抽下去的时候,整个人却突然如遭雷击一般,一脸惊讶地看着这张刻骨铭心的面孔,半晌才喃喃地说道:“何,何大人,怎么是你?”
何家安担心地看了一眼刚刚出手的唐林,确认他没什么事之后,这才冷笑道:“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军营之中纵马,原来是江大人,这就不足为奇了。”
这句话充满了冷嘲热讽,江彬哪里又听不出来,别看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再加上有皇上给自己撑腰,就算满朝的文武百官来了,自己都不会说个不字,可是当他面对何家安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惧怕,这小子实在是诡计多端,上一次谷大用便是被他逼得非要造反不可,就连自己也都只能用苦肉计最后才脱了身。
所以,当自己重新获得皇上的宠信时,江彬就一直告诫自己一句话,没事的时候千万不要惹何家安。
只是没想到,这刚出京师才几天,自己就差一点要了何家安的命,要是刚刚那一鞭子真的抽下去倒还好了,大不了自己就承认自己失手之罪,可是现在何家安毛发无损,自己的麻烦却大了。
听着何家安的话,江彬讪讪地一笑:“何大人听末将解释,末将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回营,刚刚那一鞭真的不是故意的。”
“哼,难道江大人的意思是说是皇上命你在军营中纵马行凶的吗?”何家安气恼刚刚江彬那一鞭,抓住这一点就不肯放开。
就算这是正德的旨意,当着身边这么多的士兵江彬也不敢承认,更何况正德只是命自己先行一步而已,这怎么解释都是自己的不对,一时间江彬到开始尴尬了起来,站着原地半天都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不要紧,何家安却真的没想放过他,正想问他纵马行凶之罪时,身后却又传来一阵马蹄声,这回的声音却不如刚刚那般的紧急,接着便听有个尖利的声音问道:“这是干什么呢?万岁爷驾到,你等还不快闪开。”
一听万岁爷驾到,江彬顿时像找到主心骨似的,连忙往边上一闪,本以为何家安也能给万岁一个面子闪开的时候,谁料何家安突然往前一步,挡到了正德的马前,拱手道:“下官大兴县令何家安,有事禀告陛下。”
何家安?
正德是知道何家安也在队伍中的,当时魏溪山找副手的时候,还是特意当着自己的面把何家安要了过去,自己本以为暂时见不到他,没想到这刚刚几天的功夫,自己就在这里见到了他,想到这里,正德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何爱卿有何事,说来于朕听听。”
何家安正色道:“臣斗胆问陛下,军营之中纵马行凶该为何等罪?”
“这……”正德想了想,说道:“军营之中不得纵马,这乃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更别提纵马行凶了,这应该是死罪。”
“万岁爷饶命。”一听何家安问这句话,江彬就知道今天的自己肯定没有好,果然,接下来自己便听正德说到死罪,自己眼前顿时一黑,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用膝盖挪到了正德的马前,委屈道:“万岁爷听末将解释,末将真的是没注意到是何大人,请何大人原谅末将这一次。”
正德一听,自己也愣了,敢情这个在军营纵马行凶的居然是江彬,看着马下声泪俱下的江彬,正德倒是也有些下不来台,一方面刚刚说死罪的是自己,另一方面跪着的却是自己最宠信的爱将,当这两者发生冲突的时候,连正德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犹豫了半天之后,自己讪讪笑道:“何大人,念在江彬也是初犯,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何家安心里明白,想让正德杀了江彬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想当初那么大的罪都能一笔勾销,更别提这种纵马的小事。
何家安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既然陛下为江大人求情,这死罪倒是可免,不过这活罪却是难逃,不然将军法至于何处。”
“这……”正德想了想,看来江彬今天不吃点苦头是不行了,只能咬着牙道:“那依何爱卿的意思,该怎么处罚呢?”
“军营纵马行凶,该打二十大板。”
何家安话音刚落,江彬的眼睛就直了,我的天呀,自己不就是抽你一鞭子吗,你至于这么狠心吗,这么冷的天你居然要打自己二十大板,还不如干脆直接把自己打死给个痛快呢。
二十大板,听得马上的正德心里都是一颤,犹豫了一下,冲着何家安笑了笑道:“何爱卿,要不这样,你看这练兵在即,要是二十大板伤到了江彬也不好,要不咱们就先打五板,剩下的十五板回到京师再打,你看如何?”
看来正德与江彬之间的关系的确又恢复到了以往,就连军营中的士气都不顾忌,一味的想替江彬脱罪,何家安的心里顿时轻轻一叹,看来自己想的的确没有错,只要江彬在朝中一天,对自己的威胁就会越大,自己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可是万一哪天被他得了手,自己恐怕就再无翻身之地。
想到这里,何家安缓缓点了点头道:“既然陛下替江大人求情,那也只好如此了,只盼着江大人以后在军营里行走时,切莫如此的飞扬跋扈,皇上能求你一次,不一定能求你第二次。”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彬被训得跟孙子似的,却也只能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教训,接着又被扒掉了身上的铠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结结实实打了五大板。
看了江彬受罚之后,何家安也不做片刻的停留,谢过皇上之后,直接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