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丁平顺跑了出去,回来时带着老两口。
丁阿嫂喊了声“爹娘。”招呼着说“进屋吃饭吧。”
毛小岁顿时不自在了起来,站起身等着两人先落坐。
两人也认识李云山,笑着说了声“来了。”
丁平安指着毛小岁,奶声奶气的说“岁岁小婶婶。”
老两口的目光又看向她,打量了许久,才说“真俊的姑娘。”
李云山也看了她一眼,点头附和。
毛小岁红着脸到底还是被说羞了。
老太看在眼里,指着凳子让她坐。
午饭是两大盆的肉,因为没切,毛小岁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
李云山像是在自己家,没有一点客气,用刀子给她切了两块排骨又切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
丁阿嫂把混好的盐和花椒给她,示意她蘸着吃。
毛小岁蘸了一点,咸咸的,麻麻的,还有猪肉特有的香。
排骨肥瘦正合适,吃着很过瘾。
这是她来这之后第一次这样大口的吃肉,到底还是顾忌在别人家,吃了一些就停了,刚想说去洗个手。
她旁边的老太太就又放了两块排骨到她碗里,笑着说“吃吧,吃饱点。”
毛小岁笑着应了。
肉吃到最后有些腻了,她喝了口水,拦住了还想往她碗里放肉的老太太“够了够了,我真的吃好了。”
老太太见她神色不似作假,这才作罢。
吃过饭后老俩口就先走了,她和丁阿嫂蹲在地上洗碗筷。
毛小岁问“叔和婶不在这煮吗?”
“他们在猪圈那边,家里后院太小了,我们就把猪圈盖在了地里,在旁边盖了两间房。”
“村里有喜欢偷东西的,爹和娘就在那边看着。”
“家里还有两条狗,也不用他们太操心,这个时候喂食,夏天我们会打了草背过去。”
“现在几头猪啊?”
“六头,三头种猪,三头卖的。”
“废粮吗?”
丁阿嫂笑了起来“夏天就是累点,冬天废粮,家里九亩地,猪得吃一两亩,也就今年,往年没这么多。”
“谷子喂吗?那是挺可惜的。”
“没法子,可惜是可惜,好歹也能赚点。”
下午,太阳隐隐有了要阴的趋势,两人也该走了。
李云山从怀里掏出两串小铜钱分别递给了丁平顺和丁平安。
铜钱不多,每串十个的样子。
丁阿壮提着肉从厨房出来,李云山忙说“不要了,上次买的没吃完。”
毛小岁也忙说“上次买的都没怎么吃,家里还有鱼这些。”
“拿着吧,家里还多呢,这个年也快完了,往后起码一两个月没生意。”
“晒了放着吧,你们慢慢吃。”
“嘿。”丁阿壮笑了,“我这往常一两个月杀一头,家里不缺肉,你们拿着吃吧。”
又推辞了几下还是拿着了。
肉很大块,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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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不止走亲戚的人多,就连嫁娶的也多。
一大早村里人声鼎沸,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毛小岁坐不住出去看了眼,村里的小孩子跟着一群人身后走,那些人手里还提着东西,这架势不像是来串门的。
那群人分别进了齐家和林家,毛小岁这才了然,应该是来相看下聘的。
堂屋李云山正在翻泥灶上放的艾叶杆,看她进来随口问“干什么的?”
“进齐家和林家了。”
他点头,说“六爷家的李胜下月初也要成亲了。”
“这么突然。”
“都是这样的,两家人谈好钱就可以嫁娶了。”
“李云强呢?”
“说是要等三月往后,具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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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张芝来了家里,也不进屋,就在院子里站着。
毛小岁只得出去问她“咋了这是。”
张芝笑了笑,问她“你当初穿来的那身喜服还在吗?”
“在的,我今天看到你家去人了,是说亲的吗?”
“是。”她笑着说“定下来了,月底就嫁。”
这会儿都十八了,那也没几天了。
“喜服在的。”她说,“我去给你找,你进来坐会吧。”
张芝摆摆手“我就在这站着,村里没破的都是六十个铜板,你这也是吗?”
毛小岁不知道,说“我进去问问。”
屋子里李云山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听到外面的话说“你六十个卖她吧,留着也没用。”
“行。”她从柜子里把当初冲喜得那身衣服翻出来。
她这身衣服也是从别人那买来的,当时孟秋还骂了不少话。
衣服她洗过,看起来也挺新的,拿出去给张芝看过之后收了六十个铜板。
毛小岁送她出门,等人从坡上下去才捏着六十个铜板进屋。
“给。”她把银子递过去。
李云山下巴指了指衣柜“你自己放里面。”
毛小岁也没多想,用衣柜上的小钥匙把小木箱子打开把银子扔了进去。
齐玉珍出嫁那天又是大雪,早上只听到几声敲锣打鼓的声音。
她在家门口往下张望着,就见齐玉珍穿着嫁衣,盖着红盖头被男人背着走了。
下坡的路被挖出了许多坑坑洼洼,等接亲的人走后,齐家又用铲子把坑一点点的填了。
“进屋吧。”李云山率先转过身。
她跟了上去,追问“这雪多久能停啊?感觉下了好几个月了,就没正儿八经的晴过。”
“这里的冬天就是这样,等下月中旬会暖和,山上的河水渐渐消融的时候就暖和了。”
“早上吃什么?”
一大早光看热闹了,连粥都没煮。
“煮粥,再炒个猪肝。”
“成。”李云山拿起靠墙的扫帚扫起院子来。